卷二 半生囫圇戲 柒、姻緣風月,無關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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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夜色四合之際,花間留晚照。
關月津安穩的坐在座位上,安穩的真跟濁世佳公子似得,聽戲就是能陶冶情操。一張桌子,一壺酒,幾盤瓜子,身後還跟了個舉世聞名的死鬼——馥光太子,這小日子果然不是一般的愜意自在。
“來呀,給本大人弄壺茶來……”關月津的紙扇一合,指著身後看著開始有一群人拿著檀板琵琶的人就坐舞台的馥光太子。太子一愣,這是支派起他了麼?
馥光扭頭就去找茶水去了……
嘴裏碎念念:“死兔子死兔子死兔子……”
關月津坐在二樓,找茶也要去樓下,才走了兩步就聽見台上響了幾聲琵琶,馥光回頭瞅幾眼,就被一個慌慌張張上樓的人撞了一下,那人穿著一身鳳裳,臉上胭脂畫的厚厚的,頭戴鳳冠,鬢上別著花,掂著裙子上樓,手裏還捏著把描金的扇子。
那人定是聽見了馥光說話。也不知道白雪亂這個時候能笑什麼,為什麼拿扇子擋著笑了一下。
馥光心想,這是白雪亂來晚了?
“借過……”馥光撞了人家,側身就要過去。
白雪亂?搭理你呢?
馥光徑直往前去。
那人微微側身:“請……”
為了緩解被關月津欺負的被他心情,放著大紅袍,鐵觀音,雨前龍井,普洱茉莉花,看都不看,抓了一把揀出來的粗茶,往茶壺裏一丟,憂心忡忡的端著茶水上樓。
放下水,就聽古華問關月津:“關大人看這楊貴妃如何。”
台上李隆基這在跟楊玉環調情,繾綣溫存,幾多恩愛。
“豔絕塵寰。”關月津晃著扇子。
古華笑笑:“這唱功可還能如大人法眼。”
“功深熔啄,氣無煙火,深得白沉水真傳。”關月津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古華打量了台上的人幾眼,說:“如此甚好。”
台上那人蓮步輕挪,唱到貴妃醉酒,那一手的水袖功夫,看的人眼花繚亂,美不勝收。
“不知關大人對這寧肅城有何看法。”
“易守易攻,兵家必爭。”
古華輕輕眯著眼,試圖藏起眼底那些狠厲,關月津又不瞎,可捉老虎尾巴是關太醫常年來的習慣:“關某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當日,可是秦之塵先到的寧肅!”
“正是,不過他收兵的第二天,我就攻占了!”
“那也就是說,古將軍也認為是先來寧肅是大昱的,後來將軍從我們將士手下搶走的!”說著還徐徐抿口茶,然後眉頭一皺。
他身後的馥光太子一哆嗦,有種命不久矣的憂慮……
古華說:“關大人可想將浣世閣主先殺之而後快!”
關月津思量這話什麼意思?前因後果。古華當時遇刺是歌萍兒所為,歌萍兒受命於浣世閣主,當時的浣世閣主還跟馥光太子身邊玩著過家家的遊戲,根本沒空指揮這些事情,那……就是安湘那個殺千刀的賤人所為。
但是,古華一定將這仇記在浣世閣主身上……
關月津突然能明白怎麼浣世閣主的名聲會差成這樣,替手底下的的人定包多了。不知道替安湘定過多少。
見關月津麵色陰晴不定,古華問道:“怎樣?”
殺,梅浣世……
關月津裝成還在思考。往西台上瞟了幾眼,其實是跟馥光打眼色。
馥光卻也在看戲台。
戲台上的人眼神似有若無的撇著這邊兒。鳳裳加身,絲毫不比當年的楊貴妃遜色。唱腔幾多婉轉,
馥光太子一眼深深的看過去,台上人的容貌,正如關月津所說:“豔絕塵寰!”
一個飽嚐生離死別之苦,承載半生淒風苦雨的人,他的眼神竟是溫柔一眼,那這片溫柔可值得馥光太子凝望許久?
“安鬱……”
馥光竟然恍惚的出了聲音!
古華搭眼看去,道:“馥光太子,浣世閣主,關月津,我古華一人釣來三條大魚,何其幸哉!”
說著,古華身後的人就大打出手,馥光伸手拖走關月津藏到自己的死士後麵,兩幫人馬魚貫相迎,立刻混戰在一起!
一時間關月津也醒悟了!
“安鬱!”
戲台上,那人挺住腳步,一對眼睛眼角微挑,神采奕奕,罵了一聲:“古華小人,萍兒本就有意放你,你卻趕盡殺絕!梅浣世有生之年定要取你性命!”
一堆管弦藝人不知從何處抽出刀劍,三班人馬,刀光劍影,而且梅浣世帶來的人都是衝著古華去的。
關月津早就退到樓下,自己人的後方,馥光太子和古華纏鬥,卻被古華的護衛欺上,幹脆踢了古華一腳,從二樓一個飛身到穿著一身厚重戲服的人身邊。
安鬱問:“你還願意讓我在你身邊麼……”
說是光陰虛度了一年,可也是朝朝暮暮,相思蝕骨的春夏秋冬。
安鬱穿著戲服原本就隻是想見他一眼,想知道他還好。
隻是,他一眼,就能衝破他心裏所有的防線,安鬱怎麼還能不知道,已經不是馥光太子願意受他一劍,而是他願意去用一生還馥光那些信任,那些柔情。
“鬱兒……”秦裕神色不知喜憂,握著他的手,細語喃喃:“你可是來見我的……”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安鬱望著他的眼睛說:“是,我隻是想,姻緣風月,不論社稷……”
上蒼何曾給過他們風月的機會,之前的事情不就是說明了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包含著陰謀算計,信了,就死了。
秦裕淺笑,“不會提什麼家國天下……你也不要提,可好?”
秦裕把他的手拉住,用了很輕的力氣,那隻手沒有從手心裏滑落。安鬱握的很用力,秦裕都被他攥疼了。
“執子之手,我沒放開你。”他說的很輕,像是怕別人聽見,像是隻說給他一個人聽。
秦裕回攥住他的手:“不提社稷的人是你,執我之手的人也是你……”
關月津已經自己一個人逃脫了,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醫生,自知留下也是扯後腿的。
夜色以深,馥光帶著安鬱從事先安排好的路上逃走,昏沉夜色,樹林裏傳來弱弱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安鬱一拉馥光,不知何處折射來的劍光晃了兩人的眼睛。
“久別重逢,不會就這麼死了吧,十麵埋伏的,怎麼逃生呀。”馥光臉色冷峻,他這麼說可不是開玩笑……
“走另一邊,雪亂在哪裏接應我。”安鬱低低在馥光耳畔絮語。
馥光想都沒想就跟著他去了。
此樣信任,能給你一次,就不怕給你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