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錦衣薄幸郎 卅捌、幾折戲詞,幾回孤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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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鬱這幾天看起來都懶洋洋的,秦裕挺擔心他會在去白沉水家的馬車上睡著的,就讓關月津盯著點他。幾個人騎馬駕車的去探望——長輩!
安鬱也看出來了,秦裕這幾天跟照顧兒子的老媽子似得照顧自己,他自己的傷口都快發炎了,還過來給安鬱換藥,安鬱受不了他自責又貪婪的眼神,幹脆把他扔給關月津,可那人還是千叮嚀萬囑咐,不知道是嘮叨還是體貼。
進了白沉水的院子的時候日頭正盛。
院子海棠樹下,黑褐色檀木的搖椅上,水色衣裳的男人靜靜躺著,臉頰消瘦,下巴尖的能紮人,眼睛閉著,眉在夢裏微蹙,睫毛很黑,也很長,皮膚白的跟瓷窯裏剛燒好白瓷一樣,他的手指修長,瘦的可以看到每一節鼓起的關節,拈這一張紙,從搖椅上垂下,依稀可見當年戲台上手指細挑,蘭花指扣的嫵媚,一張寫滿戲詞的白紙捏在指尖,分明穿的是入秋的幾重長衫,卻還是掩不住單薄。
白雪亂喚了他兩聲,他悠悠轉醒,安寂的看著這些人,嫻靜悠然,神似姣花照月,柔中無有弱,嬌中不帶豔,出塵脫俗。
拜謁了主人,關月津就隨安湘去看書,安鬱和白沉水留在屋裏下棋,白雪亂侍奉在旁,灑韻撒丫子跑的沒影兒。
海棠樹下,安湘置了桌椅,備了水酒,關月津也不怕有毒,和他暢飲暢談。
“妙極,這書上竟然有醫治獸類的典方,還有就是這上麵竟將這麼多我本來以為無太大用處的藥草入方,妙!妙!妙!”
“誒誒,說一次就好,別跟喵叫一樣。”
“妙。”
安湘瞪眼,然後眯眼,伸手摸頭,“小喵咪,乖。”
“……”關月津黑了額頭“這是要調戲我?”
安緗攤手:“我給你調戲回來!來吧!”
院子裏兩人相談甚歡,屋子裏的氣氛就有些沉然了。
“怎麼辦?就這麼……算了。”白沉水的棋子落在一個絕妙的位置。
安鬱凝眸,轉而在另一個角落了一子,“我是力有餘,心不足,看我哥的吧。”
白雪亂奉了兩杯茶,表情神態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是少年的嬌憨,多了算計人的瑞智,沉聲道:“馥光太子你要是閑著,就出去陪灑韻玩,”
安鬱接過茶,用杯蓋撇清茶葉,眼眸裏秋波流轉,一眼就能讓人身陷繾綣,思量完疏影的話,抿了一口茶,落了一顆子,抬眼道:“秦裕要是你不走就過來想法子,西圖大軍還是你招惹的!”
馥光抱著沉霄走掉了。
“他走了,想說什麼,就說吧。”安鬱手指修長,捏著杯蓋也是好看,每一句都氣定神閑。
“冤孽……”白沉水略微有些歎慨:“殺了他吧,留著對你沒好處的。”
安鬱低眉,眼睛盯著一盒黑色棋子,千山暮雪,萬梅齊開,寒心凍骨:“好……”
這一個字能脫口,就知道他是有多沒心肝。要是馥光想要梅浣世死,多少次都是指尖一掐就能評斷,可他沒有。
安鬱手指夾起一枚棋子,微涼的觸感甚是清晰——我舍不得你。舍不得那種惺惺相惜,舍不得那種同病相憐。
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他說舍不得。
一時失神,棋子竟然從指尖掉落。
“浣世……”白沉水看的特別清楚,他的指尖微微顫抖:“我未想過逼你。”
“沒、隻是……”安鬱突然覺得多說無益:“灑韻最近要抓牢了,這妮子也是我們能牽製古華的唯一籌碼。”
安鬱閃爍一陣終是黯然,羽睫輕斂。
“好。”白沉水倏地直視安鬱:“你要記得,在馥光的對立麵站著的你,叫梅浣世。”
安鬱聽完這話也就拾起棋子,悠然的又跟那人對下了幾手。棋盤上,白沉水已經潰不成軍。
“師傅,我自然知道,馥光意在我誌在必得的天下。”安鬱眯著眼睛:“我什麼時候叫你失望了。”
院子裏,秦裕突然奪過酒壺,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口。
“喲~這是人家,不對,自己家的不待見你了?”關月津忍不住火上澆油,落井下石。
“我撤了!”扭頭回轉。真不知道來這裏幹什麼的,都太閑了找氣受。
關月津安湘兩個人就不約而同的笑了。還未出門的秦裕聽得清清楚楚,在心底暗暗罵回去一句一對狗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