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經年,落花成羽(言情) 此去經年,落花成羽(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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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瀝瀝下著,濕了無際街頭。深秋雨季,總是灰蒙的,陰霾著天,怪壓抑。
葉兒飄落,移花宮的花多半謝了,奄奄一息的模樣,唯獨芙蓉依綠,金菊盎然。
到宮內才發現,同她一般愛慕佩玹的女子不在少數。許是和亦凡一般,愛慕他閑靜時如嬌花照水的絕代風華;愛慕他君子有道仁為重的謙謙姿態;愛慕他一蓑煙雨任平生的超塵脫俗,他的一舉一動,一的顰一笑,是如此令人傾心。
世上怎能生得如此仙子,難道不懼禍水殃國?
“喂,那邊的。”餘秋喊道:“宮主叫你去主宮。”
麵對不遜言語亦凡毫不客氣甩了一記刀眼,繼續浮想聯翩。
餘秋,年齡越過半老徐娘許多,近些年來的移花宮,傳聞早年與移花宮有瓜葛,也不知是否屬實。她很愛慕佩玹,更直白的該用愛詮釋。不同的是,佩玹待她有些特殊,好似任何要求都會滿足她。
對於情敵,亦凡當然有些討厭。不過賭氣歸賭氣,還是乖乖去了。
“亦凡,近些時日,蕭莊向移花宮挑釁。再不迎戰,可能會傷及宮中的人。”佩玹深情款款,緊握亦凡雙手。細皮嫩肉,手心微涼,亦凡憐惜之感悄上心頭。
“你我本無瓜葛,常理之救,江湖結義,將我們牽係一同。我不想加害於你,江湖之爭腥風血雨,再跟著我會受傷的。”
亦凡聽後,淡漠的笑著,真是好一個本無瓜葛。“大爺我大恩未報,功力未成,偏不離開,你怎麼著?”她撕破了臉,一屁股坐在地上,盡管滿臉苦澀。
佩玹無奈搖頭:“同我上陣就當你報恩如何,之後,天涯各自安好罷。”
依舊是那年的河畔,不過換了季節,改了麵目。
枯黃草兒癟了,踩上去,軟綿綿的,想必春日裏必定草深幾許。雨,飄揚灑落,劃過草尖,聚成水珠,隨風飄零。
與蕭莊這一仗,佩玹贏了,蕭莊莊主身死湖畔。身著鮮豔紅衣的他,精疲力竭,癱在發黃草堆,鮮豔的紅紗巾無意滑落。
眉心一點朱砂痣,睫毛狹長的可怕,眼部細碎的淡藍花紋很猙獰,嘴唇出奇的紅,勝過鮮血。
亦凡來不及更仔細的端詳,翻出備好的藥箱為佩玹清理傷口。
拉開衣襟,觸目驚心的傷撲麵而來,殺亦凡個措手不及。新的,舊的,深的,淺的,很可怕,很不堪。
“佩玹,你究竟是何人,究竟有怎樣的故事、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亦凡趴在他的胸口:她是多麼想替他經受痛苦。
天公不作美,連綿細雨了幾天這會兒突然大了。豆大的雨珠打下來,榕樹彎了腰,草堆成了坑。
亦凡沒有移動佩玹的打算。他傷的實在太重了。
當即,亦凡毫不猶豫的彎起雙膝,跪在佩玹腰的兩側,弓起身子,替佩玹遮住距心房最近的傷口。
鐵珠砸在亦凡弱不經風卻又堅不可摧的背脊,萬箭穿心一般的痛,侵襲而來,漸漸的,視眼模糊,慢慢的,意識也……
不行,不能睡,不許睡。佩玹的傷口還沒處理,他會傷的更重的……一個意識在亦凡心裏不斷呐喊,鏗鏘有力,能夠擊碎岩石。此時此刻,千金重的眼皮也終於開了一條縫。
亦凡護住紗布,小心保護鮮血淋漓的傷口不被雨淋濕,逼迫自己仔細,沉著,頭腦清晰的為佩玹清理傷口。
雨受了感動,避開挺直的腰板,形成兩道水簾,緩緩流下……
雨後初晴,風光霽月,道道光柱穿破層層烏雲,嘩的打在地上。經受生死決戰的亦凡,如同落敗的將士,氣喘籲籲倒在一旁,一臉狼狽樣。
亦凡絲毫不介意這些。舉起玉佩,對準了陽光:藍色少了?隨即,馬虎大意的忽略了這個細節,咧嘴一笑,心滿意足的呼呼大睡。良久,鼾聲如雷。
聞鼾聲,佩玹輕盈坐起。陽光正對著他的臉頰灑下來,像極了一位仙子。俯下身,撫摸亦凡的臉頰,有些割手。
“傻瓜,我不值得你這麼複出。”佩玹語氣很輕很淡,同飄灑的陽光一般溫暖。隨後,信手捏起一揪絲發,吹發成紙,留下一封字跡娟秀的信。
水光瀲灩晴方好,放眼山川,滿山葉兒映入簾,一片好山好水好景色。亦凡艱難坐起,粉身碎骨一般的痛突然席卷全身。
“佩玹去哪了?”亦凡撐起軟綿綿的身體,剛站不久就感覺腦袋兩個大,滿天星星到處轉。無奈趴在地上,眼神撲朔迷離。
最終,亦凡是被蕭一少救回的。現今在蕭莊小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
“大病初愈,多喝點粥,易於調養。”性情冷淡的蕭一少對這個外來的野丫頭格外上心,把她捧在手裏,含在嘴裏。
“謝謝。”除開佩玹的事情,亦凡和蕭莊無過節,不至擺臉色,惡言相向。“替我看看這份信行嗎?我不識字。”
蕭一少放下勺子,細讀。
看後不由得微微蹙眉,潛意識將語調放的很輕、很委婉的,生怕傷者她:“別再找我,說好的,從此天涯各自安好。”
“什麼。”亦凡大掌一拍石桌,彈起:“備馬,請立即幫我備馬。”
望著橫眉怒目,臉色堪比榕樹葉的亦凡,蕭一少急了。“先別急,這裏是山莊,備馬要些時辰。看這天色,已近夜幕,不如暫且歇息一晚如何?”
“一少兄,好意亦凡心領了。恕亦凡不能久留,此乃十萬火急之事。”雙手抱胸,以表歉意,言語動作一氣嗬成。
“那麼,我用輕功送你下山莊罷,山腳有馬。”蕭一少無奈,也不好過問因果,既然話到如此地步,再挽留就圖謀不軌了。
不見五指的黑夜,萬籟俱寂,唯獨急促的馬蹄連綿不斷。秋風癲狂了,貪婪的撲麵,瘦小的臉蛋怎經得如此打擊。
對亦凡而言,這些剝膚之痛是次要的,沒有什麼比她回腸百轉的心更痛:佩玹,我辛苦救下你,你不謝也罷。竟有意將我趕走,雖是為我著想,這樣卻能將我傷的更深啊。
移花宮,花謝滿園,金菊妖嬈。
連日奔波,櫛風淋雨的亦凡,早失了顏色。雞皮鶴發,麵如土色,嘴唇幹裂,像極了從陰間走出的孤魂野鬼。
推門而進的那刻,千年寒風飄過,亦凡從心裏寒到腳底。從未想過,從未想過她駕著思戀不遠千裏而來,看到的居然是這麼一番景象:佩玹,你居是這般庸俗,我怎會愛上如此害群之馬,真讓我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