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韻傾城  醉新妝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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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掬一捧惠山泉水,烹一壺清茶,品一場清洌雅味。山水迷蒙間,追溯著一彎清流,環佩叮咚,仿佛是從《詩經》中流淌出的柔波,漾著清輝,噙著冷香,款款滑過曆史的扉頁,聆聽著時光深處繾綣雋永的詩詞曲賦。
    “江南好,水是二泉清,味永出山那得濁,名高有錫更誰爭,何必讓中冷。”古來詞句描繪河流泉水清澈甘美者甚眾,我卻獨愛納蘭這首看似平淡無奇的《憶江南》。非為因華麗辭藻貼切形容而折服,隻因青睞這位濁世翩翩佳公子的匠心獨具。杜甫言“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容若偏卻反其道而行之,詠二泉之水罔論在山亦或出山,均清澈如許,天下無雙又何必讓給中冷“天下第一泉”的稱號呢?不服氣的一個“讓”字,巧而不顯地做了一個隱藏的對比,寥寥幾筆卻寫盡二泉水清,構思不可謂不新奇有趣。
    納蘭容若的味道,是冰山之巔的清冷雪水,是雨打殘荷的蕭疏瑟涼,那種雍容中縈繞的哀感頑豔,就如同二泉之水,如斯清澈。品味著那些旖旎綺麗的詞句,仿佛陷入了一場哀豔的夢境,涼意惆悵似有若無地從墨間溢出來,籠罩你的,卻是容若寄寓詞間的深情,讀著讀著,便是一陣揪心的疼。
    是了,這個夢。它是花間詞古玉器般的貴重迷離,是飲水詞的如魚飲水,冷曖自知,帶著最深的年歲裏滿身的厚重風塵嫋嫋升騰起書墨幽香,牽引得我柔腸百結,沉淪其中。那些精巧得仿若冰雕玉刻的美人一般各具風情的詩詞,承載著民族的記憶和文化,娉婷的走來,且吟且歌。
    癡癡品著玲瓏如玉的詞句,夢想也若那些萬古流芳的文人墨客,提筆潑墨間便為這世間留下片片詩情。窗外一鉤弦月,月華如洗,竟如煙似霧般繚繞,無端含了些許愁緒。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自從陳國月下懷佳人,這一輪明月,被寄予了多少愁心,隨風直到多少天涯海角。“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月兒啊,你又何曾知曉,是何人最初將你的綽約風姿凝於筆尖,積澱成愁思的代名詞?
    愁思是古典詩詞中最重要的題材之一,古詩詞詠愁之構,佳作迭出,何其浩繁,然舉世推崇為其中上秉者莫過於李煜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及李清照“隻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愁思本為無形心緒,古人詠愁不乏悱惻哀婉的動人之作,然後主此句以春水喻愁,形象寫出了愁之綿長,有悠悠不盡之感,易安居士更是巧妙地以誇張與比較襯出愁之多﹑愁之重,化無形為有形,又以人相較黃花的憔悴瘦削突出愁思之深,令人感歎其別出心裁。
    說到愁思,不得不提及容若。正如梁羽生所說:“納蘭容若的詞中,‘愁’字用的最多,幾乎十首中有七八首都有個‘愁’字,可是他每一句中的‘愁’字都有一種新鮮的意境,隨手拈來幾句說,如:‘是一般心事,兩樣愁情’,‘幾為愁多翻自笑’,‘倚欄無緒不能愁’,‘唱罷秋墳愁未歇’,‘一種煙波各自愁’,‘天將愁味釀多情’,‘將愁不去,秋色行難住’,或寫遠方的懷念,或寫幽冥的哀悼,或以景入情,或因愁寄意,都是各個不同,而且有新鮮的聯想,縱觀古代詩詞文壇,多少璀璨詩篇都在一個“新”字。立意新奇,構想獨特,詩人們有著善於發現美的慧眼,能從平淡的世事中發掘出新意。
    創新,於詩詞而言,就像是百媚千嬌盡態極妍的美人中新妝嫋娜的一位,清麗獨絕,不同於尋常的濃妝豔抹,卻清雅曼妙,自有一段“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韻致,令人一看便再也移不開眼。沉醉於古色古香的氤氳墨香間,溫一杯清酒,華胥調奏起入畫般的夢想,悠然執筆,醉新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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