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鑽心裂骨的痛……
    無法睜開眼睛，發出聲音，洛水予明白問題出在自己身上，透過皮膚傳來的感應直達腦海，如此充滿強烈邪氣的地方，猜也能猜到此時自己處於怎樣一個地方。
    也許是意識幹擾，漸漸清醒同時他發現隻要再度張口一定能出聲，但他沒有做這種自曝清醒的行為，不是經過考慮，而是清醒後一陣陣襲來的痛楚就已經讓眼淚不由得溢出，即使掙紮著想起身，胸口被擊碎了的痛也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他不敢開口不敢動，手輕顫著按住地麵，一靜下來，昏迷前的畫麵再度呈現，他是有記憶的，包括被強行弄醒那一刻，也許是劇痛的原因，還很清楚記得冰澗被黑焰鎖鏈捆住的一幕再度浮上腦海，那時候的他是有意識的，隻是胸口很疼，張嘴便會吐血，沒辦法呼救。
    呼救？
    洛水予被自己潛意識用詞震住，冰澗都被抓了，難道還能指望嗎？
    而且，排不上用場的自己也沒有繼續拖累的理由。
    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看到冰澗被穿透捆綁那一刻會恐懼，超越身體來自靈魂的懼怕比重傷更來得讓他害怕。
    “這回證明自己死了沒？”
    清脆的鎖鏈聲，充滿譏諷的聲音，洛水予沒有動彈，下意識張嘴驚呼：“冰澗？”
    “哼！”
    他是絕對不會承認，開口是想確認洛水予熬住沒！
    冰澗別扭撇開頭，鎖鏈的聲音再次傳來。
    “……”洛水予有些無語。
    冰澗怎麼也在？
    這感覺就像背後是人家壞話被逮住，譏諷的語氣更讓他覺得被看穿心裏所想，不禁尷尬。
    “說話！”
    聽不到他的回話，冰澗語氣淩厲起來。
    “說話，很……疼！”
    冰澗要洛水予說話這個要求，對此時洛水予的狀況就像無理取鬧，令洛水予無可奈何又不得不遵從。
    “老被鬼欺負，叫你沒用！”
    是是是，他洛少主沒用本來就是出了名的！
    洛水予自嘲一番後又聽見一陣鎖鏈聲響起，他好奇抬頭看去，一朵指甲大小銀灰光芒飛向牆角，唯一的燭台立即被點燃，雖然昏暗，但他也能看清周圍了。
    空曠又陰冷的房間，或者應該稱為地下監禁室比較貼切，除了牆壁和一個燭台再也沒有任何物品，空氣中彌漫著腐朽潮濕的氣息，地上一層層灰，依舊有蟲蟻蛇鼠爬過的痕跡。
    “冰……冰澗……”
    洛水予有些害怕，抬頭尋找著冰澗所處之地，豈料，這一轉頭就看到極度衝擊的一幕，鼻血也就不聽話冒了出來。
    十步之距，身材結實精瘦的男人衣衫不整浸泡在黑水池中，沾在身上的黑色水滴時不時滑過慘白的肌膚，入水部分的灰色發絲像染墨一樣漂浮，刺目驚心的是手腕兩端均被接著牆壁的藍色火焰鏈銬著，鐵鏈延至水裏有餘，但又保證絕對上不了岸的長度。
    要不要那麼騷啊！
    洛水予猛噴鼻血，雙眼一暗，從未有過的強烈的感覺翻湧。
    冰澗微微側頭，被黑水浸染過而柔順光潤的銀發搭在肩上，笑吟吟看著他。
    “信不信我挖掉你的眼珠子！”
    “啊？？對不起！對不起！！”
    洛水予純粹是有色心無色膽，冰澗兩道冰柱射向他就軟了，玩男人，他也沒興趣。
    冰澗此時心裏恨不得將讓他落到如此境地的甸夏撕碎，沒好氣再瞪洛水予一眼。
    “說吧！你們洛家跟甸夏什麼關係？”要對付敵人，就要有充分的了解。
    “什麼？”
    甸夏是誰？
    洛水予完全摸不著頭腦。
    冰澗絕望閉上眼，“洛大少主，沒有遺傳優異的能力，但總該記一下自己的祖先吧！”
    “誰？”
    “洛冰月！”
    “我家的？”
    “你聽過冰月這個名字嗎？”
    “不知道！”幾乎是毫不猶豫的。
    “你真是洛家唯一的少主嗎？！”
    “名副其實。”
    冰澗不屑翻了個白眼，慕雪菱一看就是個人物，與洛莊主生出的兒子，怎麼著也不會這麼挫，真不知道哪裏撿回去的！
    洛水予又怎會不懂他傳達的意思，從小就飽受這種眼光，敏感的很。
    “洛冰月，你爹的弟弟，排行第二，封印鬼王甸夏的傳奇人物，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洛水予倔強低著頭，以八爪魚一樣的姿勢趴著一動不動，誰叫他怕疼，一動就要痛死！
    冰澗的眼神令他覺得心更疼……
    那是不信任的眼神！
    想想風夜樹人和慕雪灼，他也就釋懷了。
    竹馬尚且不能做到，何況是冰澗，信任這種東西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當然，他是知道洛冰月這個男人的，也知道是洛家莊什麼人，整天被驅邪師掛在嘴邊的偶像，他們都想成為這樣的人，唯獨他一個人格格不入，對這個說是傳奇人物卻連個畫像和墓碑都沒立的二伯不感興趣。
    口說無憑，一個犧牲後連屍體都沒回家的死人，一個活著頂多和爹一樣年紀卻不被提及名字的男人，誰知道他銷聲匿跡的真實原因？
    也許是自己心理陰暗，洛水予總覺得洛冰月聯合兄弟上演的兄死弟離的故事充滿蹊蹺。
    “也許，洛冰月沒死。”
    “死了。”
    “你怎麼知道？！”
    洛水予怪異看著冰澗，從他聽來，冰澗那種肯定的語氣和下意識的回話就像是知道真相一樣！
    “額？傳言就是這樣……”
    其實，冰澗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下意識回答這樣的話，就好像意識不是自己的，答案也是憑空出現的，他做的隻需要照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