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別 第五章 故 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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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希站在自己房間裏的落地穿衣鏡前苛刻的審視著自己赤裸的身體。看著這三個多月來的艱苦訓練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跡,傑希自豪的翹起了嘴角,春天的陽光還不是很強烈,卻已把她裸露在外的皮膚曬的發紅,兩頰和胸口都曬出了些可愛的淡淡雀斑,她的胸部變的小了些,但是更加挺拔,原本圓潤、柔軟的腹部被略具規模的肌肉線條所更替,上臂和大腿的肌肉也變的更加結實、有力,傑希滿意的撫摸著自己的身體,很高興看到過去那個柔弱慘白的軀體在這三個多月來的鍛煉中逐漸從外表上消失,沉到她內心深處,而一個新的自我,一個更加健康、更加颯爽的女子已然初生。
傑希抓起自己齊耳的短發,把它握成一束在腦後,讓自己的臉顯得更加英氣一些,她側過臉來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正想好好的自我陶醉一番。走廊裏卻傳來了敲門聲。
“傑希?傑希•馬哈瑞,你在嗎?我是你同班的哈裏森,請問你有空嗎?”
哈裏森?傑希腦中迅速想起了這個人的相貌:深目寬鼻,相貌堂堂,臉上總是掛著寬容的微笑,滿頭淩亂的金黃色頭發配上高大壯實的體格,不愧是被稱為“獅心”的戰士學院新生第一名,據說是來自第七大國萊克星頓,身份嘛,不太清楚。
在腦中迅速的對來者進行了一番評估,傑希敏捷的穿好衣服,跳過去打開門,爽快的說道:“嗨!有事嗎?”
看到傑希麵帶詢問的俏麗臉龐,哈裏森的臉立刻紅了,但還是沉穩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並為自己的唐突向傑希致歉。
原來新生賽結束之後三天是一場盛大的迎新舞會,哈裏森作為戰士學院13級級長,為了解決戰士學院狼多肉少的荒情,在對外院開展帥哥加玫瑰的邀約攻勢之前,先來鞏固一下自己的後防線,而且就他本人而言,更重要的是得知了琥珀是和傑希一起來報名的事情以後,有不少問題要谘詢一下傑希,畢竟,他對於這三天來戰士學院慘敗的成績,還沒有那麼快釋懷。
第一天上午的比賽結束之後,緊接著就是戰士學院主場迎戰牧師學院,由於兩名主力受傷尚未恢複,戰士學院隊出於戰術上的考慮放棄了當天下午的比賽。第二天的比賽是牧師學院隊主場,琥珀率領的魔法學院隊再一次輕易取得勝利,戰士學院雖然經過一天的修整,但是隊裏兩名隊員的傷勢還是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水平的發揮,畢竟各學院的頭三名水平其實差距都不太多,所以戰士學院隊雖然一番苦戰,還是輸了。第三天是魔法學院的主場,雖然其餘兩隊都是有備而來,但是兩場比賽都是魔法學院隊輕易取得勝利,每場比賽持續的時間都不超過4分鍾。最後是魔法學院隊以不敗的戰績輕取桂冠,牧師學院撿便宜贏了兩場取得第二,戰士學院則四場全敗排名最後。
要說起來,琥珀怪物般的實力是各隊敗北的主要原因,大家都敗的心服口服,哈裏森對於輸給牧師學院隊這事有點介懷,但是也沒有辦法,歸根結底這事還是要追究到琥珀的頭上,所以當他以邀請傑希參加舞會為名,請傑希到學院宿舍樓裏的“鋼鐵劍刃”酒吧坐坐的時候,就盤算著怎麼開口向傑希詢問這事比較自然一些。
“你是想問我關於琥珀的事情嗎?”傑希看著哈裏森欲言又止的樣子,眉頭一皺,帶著點點不耐的問道。
“啊!呃,對不起,我應該先和你說明的,我確實是對神隱老師有點好奇!”哈裏森的心事雖然被一語道破,倒也坦蕩。“不過我主要是來請你參加舞會的,如果你覺得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我!”
“回答?嗬嗬,你問了嗎?”傑希仔細的看著哈裏森的眼睛,知道此人確實是個君子,沒有說謊。
哈裏森顯然不習慣和女孩子進行這種跳躍式思維的無對話重點型談話,居然又臉紅了起來:“啊,你說的對,那麼我可以問嗎?”在傑希目光的逼視下,以沉穩見稱的獅心居然亂了陣腳,用蒲扇般的大掌無助的摸起來頭來。
“噗哧!”傑希笑了起來,差點把口中的飲料噴了出來,急忙用手掩住嘴,把哈裏森看的居然驚豔呆了。
“這個,反正自從琥珀參加第一場比賽以來我就沒閑過,三不五時就有人來和我打聽他的事,我正打算著靠這個發筆小財,結果你就撞上來了,你說說看,我到底該收你多少谘詢費才算合理呢?”傑希斜依著頭靠在自己的手上,另一隻手無意識的用調羹攪動著麵前的杯子,態度認真的問道。
“這,這個……”哈裏森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印象裏他這輩子都沒有碰上這麼難纏的女孩子,不過話說回來,他這輩子遇到的女孩子還真不多。哈裏森沉吟了一會,鄭重的說:“五十個金幣夠嗎?”
傑希愣了一下,顧不上淑女風範,抱著肚子大笑了起來,引得酒吧裏為數不多的幾個人都朝這裏探頭探腦的。“你還真的當真了?”傑希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對不起,我真的不太知道琥珀的事情,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沒有權利告訴你,依我對他的了解呢,如果你有什麼疑問,不如自己去問他會比較容易一點。呃,我還有點事,謝謝你的招待,再見!”說完她和哈裏森揮了揮手道別,花枝亂顫的笑著走了。
哈裏森慢慢的放在放在半空中和傑希道別的手,無奈的苦笑著,然後一個人傻傻的坐在位子上,默默的在心裏想了很久這個叫做傑希的女孩。
琥珀此時正走那條在從巴別塔下到約克鎮的長長台階上,這是他三個月來第一次從巴別塔裏出來,當然也就是第一次到約克鎮,本來由著他的性子,初到貴地肯定是先跑到這個商業繁華的小鎮上到處逛逛,然後買一堆有用沒用的東西拿回家堆一堆才會爽,但是巴別塔實在太大了,三個月了他連一半的地方都沒走遍,而且好不容易拯救神隱一族有了點線索,還真舍不得從圖書館浩瀚如煙的資料裏跳出來。可是這天卻是發生一件讓他不得不去一趟約克鎮的事情,讓他沉寂已久的心又活絡了起來,本想拉上羅倫佐這位財務大臣趁機去好好的逛逛街,卻不料一早上起來就沒見他的影子,琥珀隻好怏怏的揣著空口袋自己出來了。
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早上琥珀正窩在宿舍裏看《崗茨名人堂——論曆史上100位貢獻最傑出的人類》時,從鴿籠郵件係統收到一封寫給他的信——琥珀在《昆塔共和國國家大學百年大事記》係列叢書第六本中讀到過關於鴿籠係統介紹,他不太記得人名,但是對於其中關於空間定位和短距離時空轉換魔法應用的印象非常深刻,巴別塔專門設立郵政局,聘請了30名專職空間魔法師從事這項工作,由於這是一項付費者使用的額外服務,因此除非傳送鴿籠裏常備5枚銅幣,不然你隻能自己到巴別塔地下-3層左側的收發大廳裏去尋找,不過據說巴別塔一天的信件量大概就有兩噸,隔天的信件就會被送到倉庫去,所以基本上人人都使用便宜實惠的鴿籠,琥珀也是在鴿籠“砰”的一聲脆響之後才想起有這麼回事的——信本身沒有什麼問題,用的是很常見的信封和信紙,但是信的內容可不得了,居然使用矮人的文字寫成的,嚇了琥珀一大跳,說是來自尤卡坦島的故交希望和他見上一麵,落款的名字是哈吉•阿肯。琥珀這才想起自己從複活節島來大陸的途中經過的矮人族領地好像叫這個名字,哈吉•阿肯就是當時罵他矮子的那個猥瑣矮人,長相已經不太記得了,但是對於那條蘭紅條紋喇叭褲和超長的披風倒是印象深刻。問題是哈吉•阿肯跑到巴別塔來找他能有什麼事呢?琥珀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對於這些矮人沒有被封印起來的原因倒是很感興趣,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琥珀這麼想著,興致衝衝的穿戴整齊跑了出來。至於說為什麼不用飛板代步?自從上次傑希告訴琥珀什麼叫安爾樂以來,琥珀就不太喜歡拿它出來見人,他打算著什麼時候再去一趟鏡湖鎮,讓那個老弗蘭克把形狀給它改一改。
通過了信念、智慧、勇氣三道氣勢磅礴的大門,琥珀來到巴別塔的山腳下,這裏是一個扇形的大廣場,包圍著廣場大約3。5公裏長的一溜排建築全部都是商店,什麼武器護甲、魔法材料、紙張文具,甚至衛生用品都有專門的經營商店,琳琅滿目的商品看的琥珀眼花繚亂,很明顯是巴別塔的師生們帶動了這裏的商業發展,和這裏的繁華程度相比較,琥珀以前見過的城鎮真是不可同日而語。但可惜琥珀兜裏沒有一毛錢,隻好眼巴巴的看著那些商店裏絡繹不絕的人流幹羨慕,最後幹脆低頭緊走幾步繞開了走,直走過三條橫街才到了店鋪比較稀少的地方。
琥珀這才有功夫注意到人們還在對他指指點點的,麵色之中所帶的卻已然不是適才從巴別塔下到約克鎮途中的景仰之色,反是換上了一種猜忌、困惑、懷疑和好奇的表情,原來琥珀已經走到了約克鎮的居民生活區,雖說這裏是出於三河源頭的多民族聚居地,但是在各方勢力的衝擊下,這裏也是民族矛盾較為尖銳的地方,對於琥珀在巴別塔裏沒見日頭的窩了三個月之後所呈現出來怪異黃色皮膚,讓這些對於膚色問題相當敏感的鎮民們十分警惕。
琥珀領會到他們目光的別樣,他至今為止倒還沒機會遇上這樣的事情,雖說對人們這些無聊的區分很是不感冒,但是禁不住老被這麼多人拿異樣的目光看著,隻好無視他人的視線,盡量讓自己像平時一樣自在的走著,可是越是刻意讓自己不要去介意就越是會注意到那些眼神裏的不友善,心情越走便越煩躁,步伐也越走越快。
“怎麼了你?難得會這麼焦躁啊?”仿佛是感覺到了琥珀心中的不安,帕拉丁有一次醒了過來。
“你怎麼醒了?”琥珀聽到熟悉的聲音,心中的不安頓時減輕不少。
“哼哼,還不都是你的負麵情緒把我吵醒了?耳朵旁邊一直聽到你喊著‘看什麼看,再看就把你吃掉’這種話,能睡的著嗎?”
“嗬嗬,我這麼說了嗎?”
“那當然,我聽的可清楚了呢!怎麼樣,最近還有沒有上次那種比賽啊,怎麼不多去參加幾場啊?”
琥珀想起帕拉丁說的上次那種比賽就覺得好笑,心想小p不愧是餓死鬼透胎,三句話離不開吃,那不就是昨天和前天的事情嗎?說得這麼生動,好像很久了似得。琥珀對上牧師學院的那兩場比賽,牧師學院的教師,那位叫做黛茜•斯威爾的黃袍牧師,還真是手下不留情,上來就是兩三個“心靈之錘”、“聖光落”之類的低階攻擊光係魔法,這還是開場白,緊接著就掏出好幾個魔法卷軸,放了好些個“驅逐”、“心靈狂嘯”、“神罰”之類的高階魔法,可見準備之充分,一點也不想掩飾她想代表月亮懲罰琥珀這個讓牧師學院的雷蒙德•曼戴爾副院長當眾失態的罪人的心情。
不過這一堆威力強大的魔法落在琥珀身上卻是一點效果也沒有,琥珀甚至在被意料之外的收獲高興醒的帕拉丁的強烈要求下,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接受光元素的洗禮,按照這些魔法裏所富集的光元素含量,琥珀幾乎可以斷定這些高階魔法卷軸是牧師學院教師集體製作的成果,因為連帕拉丁都小小的打了個飽嗝,這能是黛茜•斯威爾一個人的成績嗎?肯定是集體智慧的結晶嘛!反正她不計後果的攻擊過度消耗了自己的魔力,當場昏了過去。台上牧師學院的學生們都沒心思動手了,三下五除二被魔法學院的學生繳了械,大家一起排排坐看黛茜放焰火,畢竟,這種高密度、高水準的光係魔法攻擊展示可不是天天都能看的到啊!
“哪有這麼好的事啊!不要做夢了,下次人家還這麼喂你那才叫有鬼咧!”琥珀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帕拉丁的白日夢
“那你這是去哪兒呀?不如帶我上那個誰的老窩,一次過去把他們家掃蕩個幹淨,免得我老惦記著,多不好啊!”小p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去,少給我惹禍了,我這去見一個矮人哪,別煩我!”
“矮人?可以吃的吧?我可以吃掉它嗎?”
“你餓瘋了吧……”
吵嘴聲中,琥珀不知不覺的走過了居住區,來到靠近河邊客棧和酒吧等娛樂場所聚集的地方。按照矮人在信上的提示,琥珀四處打聽了一下,發現人們至少在表麵上還是願意收起對於他與眾不同膚色的見解,給予他一定幫助的,找到一家叫做“涅磐”的客棧,在門口仆從的指引下,找到了哈吉•阿肯,可能是因為沒有給那仆人小費,很是挨了他幾個白眼,間接的後果是第二天鎮上傳開了關於黃皮膚魔鬼秘密會見矮人協商顛覆人類政權的謠言,搞的後來琥珀一上街善男信女們就開始雞飛狗跳。這個殘酷的事實教育了我們,一定要給小費!
哈吉正局促不安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的等著他,卻沒有穿那身讓琥珀印象深刻的裝束,打扮的倒是和大陸上的人們差不多,隻是個頭矮太多,剛剛到琥珀大腿,比羅倫佐還矮半個頭,但是比起羅倫佐軀幹和四肢的不成比例,哈吉的身材勻稱多,也靈活的多,可不知是眼睛還是記憶出了問題,琥珀覺得哈吉和自己印象裏的矮人又有點不一樣。
“啊,琥珀先生,非常謝謝你能夠抽時間接見我這個可憐的矮人,我衷心的對我上次的冒犯感到非常的抱歉!”哈吉花裏胡哨的做了個不知哪國的見麵禮儀,頭幾乎快要點到地板。
琥珀對於卑躬屈膝的矮人非常的不適應,但是看到哈吉從身後高揚起的雙手,琥珀立刻知道哈吉和矮人的不同到底在哪裏,他的雙手太長了,幾乎長過了他的膝蓋,身材也過於單薄,不如矮人那樣圓滾滾的結實。
“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正好也有事情想問你!”琥珀不想用人類的語言和哈吉對答,就用粗啞、低沉的矮人語說了起來,並盡量不讓自己流露出不快的語氣。
“是的,少爺!”哈吉跟在琥珀身後,讓琥珀坐下,自己卻是諂媚的站在一旁。“我們的首領,偉大的矮人王布魯諾,對於你能夠熟練的使用我們矮人的語言表示讚賞,非常想邀請你到我們的島上去做客!”
“少給我來這套,有什麼話就直說!”琥珀太熟悉矮人族說話的套路了,不想和哈吉扯淡到天黑,幹脆讓他開門見山。
“我,我……”哈吉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急得幾乎哭出來。
“廢物!”隨著一聲咆哮,周圍的櫃子、衣櫥應聲破裂,四個全副武裝的矮人滾了出來,對琥珀形成了包圍之勢。
“滾開!”其中一個矮人一腳把哈吉踢出了包圍圈。
琥珀看到這些身作牛角型頭盔、閃亮的胸甲,手握和身材不成比例的巨大斧頭或是釘錘的矮人,心中由來感到一陣親切,但也暗怪自己太過粗心,居然隨便答應和不熟悉的人在陌生的地方見麵,就這麼簡單的中了他們的埋伏,該怎麼辦呢?琥珀沒有慌亂,在心中暗自盤算對策。
“拔劍!”那個把哈吉踢開的矮人斷喝道,“我們不對兩手空空的人出手!”
琥珀一聽這話,想起了矮人的榮譽感,頓時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