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隱 第一章 破 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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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地球,不知道是多少個世代以前還是多少個世代以後,它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和我們所認識的地球有很大的不一樣,它的北極高高聳起,幾乎頂著天空,它的南極低低的陷落,下陷的弧度能和大氣層的弧度姘美,沿著它的赤道有一條環繞星球一周的深不可測的大裂縫,迅猛的氣流不間歇的從裂縫中噴薄而出,橫亙在地球赤道上的平原、山脈和海洋,全被這條暴虐的氣流生生撕成兩半。數以億噸記的海水不停的被帶上高空分解成小水滴或是凝結成冰塊,給自這條大裂縫開始綿延數百甚至數千公裏的地帶帶來持續的災難性降雨,反是靠近裂縫的幾十公裏,年降雨量絕不超過10毫米。不時有深埋於地下的岩石被氣流無匹的力量從地底深處衝刷出來,質量小的就直接被送入同溫層,隨著大氣的循環落到靠近地球南北半極的地方甚至直接被送入太空,質量大的在地心引力與離心力的作用下被拋散在裂縫附近陸地上或是海裏。兩個半球的大氣循環則被這氣流完全阻斷,各自形成一個受氣流、溫度、緯度等因數影響的氣候綜合體。由於氣流的強勁動量帶動裂縫周圍的空氣快速上揚所產生的強勁吸力,裂縫周圍一百公裏以內沒有達到一定質量的物質都會被吸進那狂暴的氣障裏,這一百公裏以內的地表都已經被風刮去,剩下的隻有內陷的裸露岩層,幾乎寸草不生,任何進入這一範圍的生物都會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和無助,氣流所產生的吸力將把他們一步步的拉近氣障,近到上升的足以將他們的體重托起的時候,一瞬之間他們就會被無情的卷入氣障,拋向真空。這道氣障的存在使得地球赤道附近成為荒渺的無人帶,赤道附近的十幾個緯度內也鮮有人居住。對於生活在這星球上人來說,這氣障是一道名副其實的天塹,不但無法逾越,更是生人勿近的禁區。但是這一日,卻有人冒死闖入這道或許亙古長存的界限。
北半球靠近赤道的某個地方,北方大陸下伸的觸角在此被風障狠狠截斷,從風障往北數百百公裏的平原直到遠處綿延的群山之中雖然常年被烏雲籠罩,不停的下著洪水般的傾盆豪雨,但是地麵上仍然生長著種類繁多、形狀各異的樹木花草。往北直到群山深處,往南直到進入風障引力線附近的無雨帶,這片雨林幾乎覆蓋住了每一寸能夠看的見的土地,這一日,在這環境惡劣的林中悠然生活的動物們見到了他們古代的祖先們都沒有見到過的景象,從未被陽光照耀過的天空自北往南劃過兩道鬥大的耀眼白光,漫天厚重的烏雲居然被這白光劃開了兩道長長的口子,在這道口子下方樹林裏的動植物平生第一次領略到了陽光照耀的滋味,雖然隻是短短一瞬,翻滾的烏雲又迅速的天空的傷口掩埋了。
隻見這兩道白光在風障引力線的附近落在了地上,居然是一男一女兩人禦劍飛行到此。發出轟隆巨響的氣障就在他們前方的100公裏處,還不時有巨大的岩石從高處掠過他們的頭頂重重砸向遠處的雨林,飛砂走石好不喧囂,兩人卻沒有片刻的猶豫,也不遠駐足欣賞一會這難得一見的壯麗景致,匆匆的邁入那恐怖的死亡地帶。過了小半個時辰,天空再次被數十道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光芒打破,這些光芒紛紛在雨林邊緣的空中停了下來,一群服飾奇異的男女老少踏著各式各樣的法器在狂風中竭力控製住身形,不讓自己被大風吸到風障裏去,功力稍遜的更是苦苦支撐,若非曾被嚴令不得後退,恐怕早就退到更安全的地方去了。從服飾上看來,這些人似乎是分別來自九個不同的門派,各自騎乘的法器也不盡相同,他們都默默的看著先前那兩名已經太過靠近風障的一男一女。最靠近風障也是最中間的那群人全部身作道袍,在狂風中僅僅是微微的上下起伏,為首的一個老道士身形瘦小,麵目清臒,一束整齊的山羊胡子留到了胸口,卻偏偏踏著一把古樸的巨劍,在空中紋絲不動,他看到先行的兩個男女居然已經進入他們無法企及的狂風帶,頓時勃然大怒,斷喝道:“趙劍,你們夫妻倆已被視為道門叛徒,隻要把你們的孩子交出來,我還能在宗主麵前替你們求情,再往前是必死無疑,速速回頭!”風障的隆隆之聲不絕於耳,常人到此即使交頭接耳,撕心裂肺的嚎叫,亦不能表言達意,這老道的話音居然能在這狂風怒號中凝而不散,聲傳百裏,可見功力高強。
可趙劍好像什麼也沒聽到,繼續頂著狂風,快速前行,身上冒出重重白光將兩人罩住,每一步都相隔甚遠,但是腳印深深陷入地裏,越靠近風障他身上冒出的白光越盛,但是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每一步邁出的距離也越來越短。那女子走在丈夫身後倒是神態從容,身形行雲流水般的隨著光罩移動,幾乎腳不點地,還能從容轉身向那道人翻個白眼,吐吐舌頭。看的旁邊老道士旁邊的一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絕色女子“噗哧”的一聲笑了出來,引得老道背後的小牛鼻子們紛紛怒目而視。隻見這女子穿著一襲淡綠羽裳,斜倚在一條正猙獰吐信的獨角金鱗大蟒蛇身上,赤足在空中微微的前後蕩漾,看起來就像在自家後院蕩秋千的樣子,真是說不盡的狐媚撩人。
“你們看什麼呀?奴家有這麼好看嗎?”別人沒惹她,她都要去惹別人,更何況這群小牛鼻子敢拿眼睛瞪她,她的聲音不高,卻能像條蜿蜒的小蛇一樣,準確的爬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巫門主,沒事幹拿我劍門的弟子開心嗎?有空不如勸勸你那呂清師妹回頭是岸才是正事吧!”老道冷哼了一聲,護起短來。
“一劍大師兄,別老是拿劍門出來嚇唬人好不好,奴家膽子小,可禁不住你這麼左一劍門,右一個劍門的嚇唬。我那師妹早就嫁給你們家趙劍了,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現如今你們趙劍非要把我師妹往死路上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這娘家人也不好說什麼不是?”這女子牙尖嘴利是出了名的難纏,“話說回來了,這也不是我不勸,奴家可不像一劍大師兄那麼功力深厚,中氣實足,我就是叫了,他們也聽不到啊,我又何必白費這力氣。不信我叫給你看看。哎~~”這一聲“哎”叫的還沒出口就被狂風刮回了肚子,老道知道是這女子故意沒運上功力,氣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轉過頭去不再理會她還在故作無辜的表情。
眼看著離大裂縫隻有十多公裏的距離,趙劍的身體猛地震了一下,停了下來,同時口中“嗤”地噴出一口黑血,他慢慢轉過身來,充滿愛憐的看了一眼妻子,從懷中摸出一個黝黑的法輪。呂清心知丈夫已經到了極限,迅速默契的取下掛在脖子上的繈褓,把他們的孩子放在繈褓裏的小手拿出來,一狠心割破孩子的食指,將血滴在法器上,法器迎風一晃,瞬間變成車輪大小,煥發出萬丈光芒。追來的眾人頓時嘩然,“摩天輪”,眾人心想,“他們居然找到了這寶物。”道人氣的哇哇怪叫,卻又不敢衝進狂風帶裏,眼看著呂清將孩子放在“摩天輪”上,全身催發出淡藍色光芒,雙手幻出道道光符不停的注入法器,卻也心知這兩人是拚命了。此時趙劍似乎抗不住強勁的風力,身體不停搖擺,他反而慢慢的跕坐在地,雙手將“摩天輪”高高舉起,身上的白色光罩不減反增。此時呂清動作已經完成,她和丈夫對視了一眼,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接著輕吒了聲“開”,隨即口吐鮮血倒在了丈夫懷裏,法器“嗡”的一聲,帶著孩子浮到半空,慢慢開始旋轉,煥發出的金光隨著法器旋轉的越來越快變成了條條光帶,遠遠望去仿佛一個巨大金色蓮台,突然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便破開風障穿了過去。趙劍看著風障重又合攏,鬆了口氣,手中緊緊抱住妻子的身體,眼神複雜的看著一眾禦劍駐空而立的昔日同門。眾人隻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趙劍夫妻倆的殘影在原處慢慢消失,抬頭看時,天空中一個白色的小點正在急遽縮小,瞬時不見,方知兩人已經去了。老道呆立半晌,長歎一聲,帶領眾人掉頭離去。
之後,隻有氣障仍在飛砂走石的不停呼嘯,這裏又恢複了亙古以來的荒涼,似乎從來沒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