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嫁•紅妝
    初秋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空氣中夾雜著冷冷的氣息。一切都仿佛進入了暮年，沒有生氣，讓人感覺很黯然，很傷神。平時，街道上直到正午時分陽光驅散了霧氣才會有人出來走動。而今天，王府坐落的巷子一大早便熱鬧起來。
    貂嬋起得空前得早，天還沒亮，就在鏡子前端詳著自己，心中的喜悅難以壓抑。
    “小姐，快打扮打扮吧，孫媒婆來了。”侍女小靈提著一小桶熱水走進貂嬋的房間，臉上亦是笑得甜甜的。
    “小姐你美若天仙，那呂將軍又是人中之龍一般模樣，你們二位可真是絕配啊！整條街的大人小孩都說這樁親事好，郎才女貌，簡直是天仙配呢！”小靈是貂嬋的貼身侍女，今年剛滿二十，從小父母雙亡，十二歲便服侍貂嬋，兩人感情好似親姐妹一般。小靈把熱水倒在臉盆裏，繼續說自己昨天今天看到的聽到的。“大家都這樣說，可就是在隔壁對門擺攤的那個算命老瞎子，硬說小姐嫁的不是呂將軍，還說小姐紅顏薄命，這輩子都跌宕起伏。那老瞎子也真是的，還真以為自己……”小靈意識到自己話太多，說過了頭，趕緊閉上嘴。
    “算了算了，小靈，都說了是老先生了，還不是個健全人，難免會犯糊塗。大喜日子的，也就別計較了。”貂嬋從小靈手裏接過紗巾，輕輕地撫過臉龐。
    十六歲的時候她剛剛成年，找那位算命的老先生算了一卦，便卜出了不好的結果，害她一直有點擔憂。而今，她即將出閣嫁給自己喜歡的男子了，幸福就在眼前了，還有什麼好擔憂的呢？想必那位老先生也不過是江湖術士，出來混口飯吃，她的心懸了那麼多年，而今也可以放下了。
    “王小姐可好了嗎？”孫媒婆穿著鮮紅的衣服，頭上別滿了飾品，一扭一扭地走了進來。
    “喲，王小姐可真是……真是天女下凡般的美喲，穿上這身婚嫁的衣裳，就是七仙女全下來，那光也被消解給掩了哪！”孫媒婆用她那尖利的嗓子誇耀著她的主雇，她的搖錢樹。
    貂嬋微微地笑了笑。雖然曆來很討厭這種阿諛奉承，但出於禮貌，也不好說什麼，況且，她現在還非需要孫媒婆不可。
    “走吧，走吧，孫媒婆，吉時快到啦！”小靈催促著孫媒婆，三人一起出了房間。
    王府的紅木大門前，迎親的轎子已經到了。周邊的街坊鄰居都來賀喜，往內堂張望著。
    王大人是個好官，平常與鄰裏的百姓們都談得來，加上王家的貂嬋小姐為人友善，是個出了名兒的好姑娘，那麼王家的貂嬋姑娘出嫁自然是極體麵，也極歡喜的事情。大家都來湊湊熱鬧。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兒這麼好福氣？大家各有各的想法。
    貂嬋一身紅裝被孫媒婆和小靈牽著邁出了內堂，大紅的蓋頭被秋風牽起衣角，微微舞動，眾鄰居臉上洋溢著和貂嬋一樣的喜悅，讓開一條道兒，目送著王府的姑娘上轎。
    “起轎！”孫媒婆用她那帶些尖利的嗓音喊起，響徹了巷子，樂隊奏樂聲響起，吹吹打打往遠處去了。
    老人麵色憔悴，淚水已經止不住地流下了臉頰，填充了臉部皺紋的空缺。
    孩子，爹爹……爹爹對不起你啊！但是，為了這先皇留下的江山，為父卻隻能如此。孩子，我隻能說：祝你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