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纓繽紛  第三十九章 人首獻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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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冷地看著請罪之人,他發現自己很厭惡這個人。厭惡這個人的捉摸不透,厭惡這個人可以殘忍地殺死忠心耿耿的侍從而不皺一下眉頭,厭惡即使如此、包括自己師兄在內的眾多優秀人物卻都仍舊聚在這個人周圍,厭惡這個人這麼將自己的生命棄之不顧、這個人難道不知道多少人想活都無法活下來麼?
    “起來,”他側過臉,克製住自己的惱,“昨日之事本為意外,孤並無怪罪之意,你可以起來了……”
    由今日因神殿祭司的到來而產生的萬人空巷的局麵、還有當那位最高祭司展現所謂“神跡”時響起的足以震天的呼聲都可以證明神殿在原落纓的威望有多高。在叛亂的時候就跟隨他的親兵在對流年的戰役中損傷並不大,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抵禦得了整個王朝民眾的衝擊。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個誰都知曉的道理。在叛亂之初他即下令三軍不燒殺、不搶掠、不奸淫就是為了不至失了民心、在登位後留下一個暴政的惡名。然而,以神殿的威望,隻怕隻須神殿祭司罷飄飄的一句話,他從前的努力必將全然崩毀!
    想著,他將視線投向跪在自己麵前之人,兼白曌國師與神殿少祭司雙重身份於一身、出身即為神權與王權結合的汝嫣凝夜。或許,根本用不著神殿祭司……這位少祭司也許也會有同樣的效果?
    一直以來的疑團紛紛於腦中浮現。僅僅三月即勢如破竹般直逼流年,白旗、藍旗、墨旗的三旗會師未免太過迅速?以少祭司之職可調集下屬祭司援手,汝嫣凝夜為何不調?僅憑未來神殿祭司、神在人間的下一位代言者的身份,這個人分明可以一句話便令落纓全民皆兵,為何什麼也不言?落纓皇朝在他國未必沒有政友,他國兵馬為何不至?以破城那日情景看來,這人分明可以溝通流年界靈、也許可以直接或間接地對界靈下達誅殺全部叛軍的命令,如何不令?且那日叛軍三位統帥均在這人的麵前,為何不殺?明知投誠會讓他得到“神殿少祭司的認可”,為何要降?還有在破城前出現於己方帳內的人……
    而羽帝疑問的對像,也許是因為跪得太久導致腿腳僵硬、還未完全站起來便又再度跌了下去。旁側所立的侍人忙要上前將他扶起,卻為他搖首拒絕。改朝換代的羽帝未曾過多地更換侍人,因此這些人多為落纓的舊人,他們大概也懼怕這位即是曾經也是現在的國師,在汝嫣凝夜搖首後就都呐呐地縮回了手,不敢再有挽扶的舉動。任由他自己,在幾經跌倒後,獨自立起。
    看到他終於站了起來,幾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然後,這才有空去關注那不知是在國師第幾次跌倒後落下的托盤與盤內的東西……那托盤內的東西掉了出來,滾啊滾地到了一個小宮女的腳邊,偏偏那時候國師正搖搖欲墜、她擔心一喊出來就會驚嚇到國師,可憐地一直忍著沒讓自己喊出聲來,臉色煞白地一動也不敢動……
    因此,這一直被壓抑的尖叫直到這時才被解放出來,而它所導致的直接後果便是——正值虛弱的白曌國師也許是被這聲音的分貝給震住了,竟然就這麼地厥了過去。
    這算什麼?羽帝一臉黑線。早知道就別讓他起來了,直接跪著接受問話不就沒事了……現在倒好,還得找個不懼這人的人把人給送回去……
    “哈羅!”陡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望向聲源,一個著藍色輕衫的俊逸青年不知什麼時候已立在汝嫣凝夜的身側,天空一樣藍的眸中是玩世不恭卻也讓人無法對之動怒的笑。他右手輕揮,笑著向他招手。
    絡緯秋不必見禮,這是身為羽帝的白羽令批準過的,他想像不出這個人見禮的模樣,也不願以俗世的禮儀製住這隻屬於茫茫藍天的飛鳥。也正是收於這種心情,所有跟著他打下江山的人或多或少地都有加官進爵,唯獨絡緯秋沒有;所有的人在見到上級時都必須見禮,唯獨絡緯秋不必……所有的人或多或少地都希望從他這裏得到什麼,而絡緯秋助他結識誌同道合的能人異士、幫他領軍作戰,卻都隻是為了“朋友”二字……
    “來這有什麼事麼?”白羽令問。
    “剛才路過清心殿……”瞟見對方的眉因這三個字顰得死緊,他愈發笑得沒心沒肺。“有個祭司通知我來這裏領人。”
    雖說是來領人,可這人並無其他動作,看來是在谘詢羽帝的意見。
    微不可覺地歎了口氣,羽令退讓一了步,輕輕含首。
    “謝了!”著藍衫之人扯住暈厥那人的後領,順手就將對方拎到肩讓放好。汝嫣凝夜墨一樣的發垂下,長長地、但並未接觸到地麵,正好落在絡緯秋腳前又不會被踩到的距離。絡緯秋望向自個的腳前,心裏頭嚴重懷疑這個人在結發之前有量過自個的身高……
    跺了跺腳,他發覺自個的腳底似乎的寒氣正在往上竄。
    扛了人的他轉身即走,想盡快將這人送回給滄然殿的人交接,沒想那廂的羽令出聲將他給喚了住。好歹人家是皇帝,麵子總是要給的吧?無奈地轉身,絡緯秋以眼詢問對方所為何事。
    “昨日,你也在場。”
    羽帝的臉色,陰沉得有些可怕,所說的話,也是肯定得沒有絲毫疑問。
    本欲離去之人怔了怔,而後繼續微笑,“是啊,怎麼?”
    白羽令沒有開口,隻是看著這個人。
    “想問我為什麼沒有出來是不是?”回視自己的友人,絡緯秋的眉亦打上了幾個小小地折皺。原本爽朗的笑也頓時因著這個動作變作了苦笑,他連聲音也放軟了、有些無奈,“感覺到風刃的時候,我有打算衝出來的……”
    對方仍然沒有言語吐出。
    相交幾年,絡緯秋也知道些此人的習性,他知道對方現在仍在懷疑自己……又或者是早已經不再相信?他的笑容欲了地苦澀了,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像是謊言,又如何能讓羽令相信?
    垂下眼,他試著挽回這個“朋友”,“在第二柄風刃出現前,我想……以羽令的能力加上墨宣與滄然殿侍人們的協助,羽令是可以勉強抵禦的。當時我一直在觀察,觀察羽令對、對凝夜的重要性。再然後……凝夜已經先我一步衝出去了……”如果他也跟著衝出去而不是留下傑困住樓蘭,他很肯定這位有著嚴重戀兄情節的前朝公主會毫不猶豫地衝出去!到時候如何對外解釋滄然殿風竟然藏匿有在前朝就早已被處以極刑的公主?
    回憶到這裏他才發覺,原來他從那時就已經開始為滄然殿著想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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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曇花——雖然還沒有去察過有關曇花的資料,但名為“夜曇”的曇花據憂估計應該是有的,誰讓這個“夜”字這麼地常見?常見得就像憂“樓蘭夜雪”這名字的每一個字一樣。OK,不說費話了,管它是有或沒有都與樓蘭夜雪中的夜曇花無關!
    樓蘭夜雪名詞解釋之夜曇花——夜曇,又名冷凝,為曇科植物。數年一開花,花盛夜間,花色純白毫無瑕疵。中央花芯圍銀核,核破汁流,色如水銀,故稱冷凝。久之,夜曇亦別稱冷凝。冷凝離核一晝夜、色即轉墨,此前服之者,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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