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耀飛想了想，才道：“全部吧。有謝錫銘沿灞水分布的兩萬暗兵，有孟霆允藏在盤城的十萬人，還有一些我不太清楚的，江天一說總共有二十萬人都開始備戰了。”
    煜珣心裏琢磨了一陣，心裏暗暗叫苦，自己來的太過匆忙，很多事情還沒跟布置暗莊的江水寒聯係，導致現在自己手裏可用之人少的可憐。“那他有沒有說曦國國內的暗莊？”
    “曦國你也有人？”貝耀飛這回是當真吃驚非小，在他意識裏，縱使煜珣再有本事，也很難往曦國塞進人手來。
    “有，不多。具體的，水寒還沒跟我說呢，我就知道個大概。”
    “沒聽江天一提過。”
    “那你在那裏落腳？”
    “一個小客棧，離這裏挺近的。”
    煜珣眼睛轉了轉，下床拿起束發的皇冠，從裏麵掏出了一個玉墜子，“你知道老馬飯館嗎？你拿著這個，去找那個地方投宿。”
    貝耀飛一愣，眉頭不經意的跳了一下，“那家是你的？”
    “嗯。”煜珣見他不接，直接將玉墜子塞進了他手裏，“是第一個建起來的，具體在哪裏我不是很清楚。在曦國應該還有一些別的聯絡點，雖然沒月國建的那麼全，但是做內應足夠了。具體的，得聯係上他們才知道。”
    貝耀飛看著玉墜，驚訝的發現竟是塊鎮塵古翠。月光清雅，鏤空雕成的祥龍盤了一圈，形成了一個圓環，圓環中間墜著一朵盛開的曇花，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晶瑩剔透的花瓣涇渭分明，連幾根細蕊都雕琢得十分講究，無論是質地還是刀工，都堪稱極品。
    “喜歡嗎？就是那次清祥賭坊贏來的石頭。我讓冬過師傅雕了一對，還有一個在這兒。”煜珣說著，把脖子上的紅繩拽了出來，將兩塊玉合在了一起。貝耀飛拿起一看，不禁笑了。煜珣這塊的曇花跟自己的正好相反，借著月光，兩朵曇花交疊在一處變形成了一個同心結的花紋。
    貝耀飛不禁歎道：“冬過師傅太有才了。”
    “欸？這是我設計的，應該誇我吧？”煜珣不服。
    “嗯，好看。”貝耀飛說著，便收進了懷中。
    “早就想給你了，但雕好之後就一直在泓寶閣放著，沒去取。那天小天回城給我帶出來，本來想著解決完焓琦後就給你，卻沒想半路殺出一個金梵。”
    “金梵是金族新一輩裏的佼佼者，深得白夢賞識。”
    “哎，是啊，我也覺得他很厲害。對了，他殺了我不少手下吧？這筆帳，我遲早要跟他算。”
    貝耀飛伸手揉了揉他的頭，“他的人也死了不少，沒占到什麼便宜。”
    “哼哼。”煜珣冷冷一笑，又道：“你去找老馬，跟他說一下現在的情況，需要人手讓他們調度就行。”
    “好。草荷堂一些弟兄也跟我過來了，還有皇帝的一批暗衛。我這兩天會去找雙姨的下落，等晶石一到手，咱們就撤出去。”
    “嗯。不過，你確定嶽天瑞已經成了一塊石頭？要不要再找找？”
    “不用找了，他三十年前就死了。”
    一個清冷的女聲悠悠響起，嚇得二人立刻翻身坐起，貝耀飛持劍在手，緊緊盯著敞開的房門。卻見一個風姿卓越的女子，挎著一個小籃兒款款而入，一顰一笑好似天人。
    煜珣喃喃道：“你是……”
    “雙姨？”貝耀飛一下說出了兩個人的猜測。
    何雙抿唇一笑，與淩焰修溫柔的時候一般不二，“我給你們帶了些點心，吃不吃？”
    “吃！”煜珣說著，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立刻拉過一把椅子，請她坐下。何雙將三盤點心擺在桌上，看著這兩個孩子，鬱結多年的心結終於解開了。“等了這麼多年，總算把人給盼來了。”
    貝耀飛拿起一塊杏仁酥咬了一口嚐了嚐，才遞給煜珣。抬眼對何雙道：“雙姨怎麼找過來了？”
    何雙見他如此防範，心裏雖然有些難受，卻也沒責怪，“我早就聽說宏國的質子要來，所以特意留意著。不過，真的沒想到你們有這麼詳盡的計劃。”
    煜珣吃的不亦樂乎，笑笑沒說話。貝耀飛臉色卻變了一下，“雙姨都聽到了？”
    “嗯，差不多。你進來的時候我也剛到。”
    貝耀飛劍眉一皺，冷不丁的拔出一把匕首，直指對麵之人，“你有何憑證證明自己是何雙？”
    煜珣見狀，有些擔憂，“貝貝，把刀放下，有話慢慢說。”
    “你忘了雪蓮了嗎？皇宮之內定有很多和雙姨相似之人，怎保她不是王上的細作？”
    煜珣也皺了皺眉，望向何雙。何雙幽幽歎了一口氣，從懷裏拿出半個玉佩，“這是我唯一能證明自己的東西了，還有一半在蘭兒那裏。”
    貝耀飛瞥了一眼，有些吃不準，他隻記得小時候在師父那裏見過一塊類似的玉，但具體的倒真記不清了。
    隻聽她又道：“你說的那些跟我很像的女子，都是曦王的宮奴，身上都有奴印。”說著，她掀開雙臂的衣袖，舉了給貝耀飛看，“我是老曦王的妃子，現在的太妃，跟她們不一樣。我二十年前被洪嘯胤送給曦王，除了這半塊玉，什麼都沒有。”
    “那我問你，你女兒是誰？她爹叫什麼名字？是哪個門派的？”
    何雙一愣，很快道：“女兒叫淩焰修，她爹是淩鵬池，是焰濟堂的掌門大弟子。”
    貝耀飛的匕首緩緩收了回來，他抿抿嘴，又道：“這世上最愛你的人，是誰？”
    “欸？”何雙這次真傻眼了，臉上不禁泛起了紅暈，“你這孩子，怎麼問這些。”
    “我替師父問的，家師草荷堂堂主虞慶蘭。你現在可以回答我了嗎？”
    “你是蘭兒的徒弟？那她現在好嗎？”何雙水光盈動的大眼睛立時放出兩道光彩。
    “回答我的問題，最愛你的人，是淩鵬池、洪嘯胤，還是老曦王？”
    何雙長出了一口氣，埋藏了二十多年的感情早已不需要再去推敲，她猛然抬起頭，好似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一臉鄭重，“我和蘭兒一定會在一起！”
    貝耀飛被她強烈的架勢震得一愣，隨即尷尬的笑了，“這話還是師娘您親自告訴師父的好。”
    何雙原本微紅的臉一下次充血過多，開始往外冒白煙。
    煜珣見兩人皆是滿臉尷尬，趕忙出來打圓場，“雙姨，那你收拾收拾，等我們去接你哈。估計過些日子咱們就能回國了。哦，對了，你住在哪裏？到時候我怎麼聯係你？”
    何雙璀然一笑，“我住在翠星宮，離這裏有點遠。”
    “行，到時候我讓貝貝去找你。”
    何雙看看他脖子上的鎖鏈，又看看低著腦袋偷笑的貝耀飛，無奈道：“殿下，你我倒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位蘭兒的徒弟是？”
    煜珣一愣，忙擦了擦嘴，“看我，竟顧著吃了。他是貝耀飛，現在草荷堂的左護法，你的半個徒弟，我的皇後。叫他小飛就行。”
    何雙初聽時還很是歡喜，但聽到後麵，不覺有些傻眼，“皇後？”
    貝耀飛上揚的嘴角突然僵在了臉上，如玉的麵容悄然染上一抹紅暈，半晌，他才幹咳一聲，別扭的把臉扭到了一邊。
    煜珣眨眨眼，看著震驚的何雙，嘿嘿一笑，“這種事情在曦國應該不少吧？”
    “是不少，但是在宏國……”何雙轉念一想，自己畢竟離開了二十來年，也許很多事情都變了也說不準，又想到自己和虞慶蘭折騰了大半輩子的糾葛，便溫柔的笑了，“其實，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幸福，其他的都無所謂。”
    煜珣吃著貝耀飛掰給自己的點心，不停點頭，“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我回去就打算跟貝貝成親，再也不分開了。”
    何雙羨慕的看著兩人，點了點頭，“對了，蘭兒和小修還好嗎？”
    貝耀飛插話道：“挺好的，一直在找您，但是直到最近才弄清，原來您在曦國。”
    “我試著逃過幾次，都沒成功。不過後來，倒是遇上一些人，幫了我不少忙。要不然，我可能早就被老曦王那些妃子給弄死了。”
    煜珣想起自己兒時遇到過的後宮爭鬥，不禁苦笑，不論在哪個國家，皇帝的後宮始終是一個水深火熱的地方。“那臨走前，雙姨去謝謝他們吧，隻是，別透露咱們的行蹤就好。”
    “這個你放心，我有準兒。其實，我想說的是，他們表麵上為曦國效力，實際上是宏國人，可以為殿下所用。”
    “真的？……咳咳！”煜珣高興得雙目放光，卻被嗆得一陣咳嗽，貝耀飛慌忙遞給他一杯水，輕輕給他拍著後背，對何雙道：“他們具體是什麼人？”
    何雙又給煜珣添了些水，道：“他們說自己是丹陽蔡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