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炎慵懶地張開雙臂，由侍女小心翼翼地穿上衣衫。
    一旁，小孩嘟著嘴，自己穿著衣服，不讓侍女幫忙。
    把藕節似的胖手臂穿進衣袖，小手有些生疏地係帶打結。
    連炎感興趣地看著，這軟乎乎的手指倒是會做很多事情。
    吃飯也是、穿衣也是……
    捏一把他胖臉蛋，“你倒是自力更生。”
    小孩給他個鄙夷的眼神，使勁兒挺起胸膛，“那當然，小祈是個獨立的寶寶。”
    “小祈？”
    連炎微微低頭，小孩一嚇，捂住嘴巴，“這是你的名字？”
    小孩連忙左右搖頭。
    連炎卻不肯放過，繼續追問，“你全名是什麼？江祈？”
    小孩看他一眼，忽然撒腿就跑出去。
    不一會兒，紫衣女子微笑著，抱著他進來，“皇上，晚膳已準備好了。”
    連炎不動如山任由侍女為他係好腰帶，才伸手接過他，淡聲道，“有夠調皮。”
    小孩瞅瞅女人，這女人看著柔弱如柳，被她抱著卻似乎鐵鑄般紋絲不動，直覺惹不起。
    又瞅瞅連炎，一下子觸及他看似溫和實則深處全無笑意的黑眸，瞬間憋紅了眼，低下頭。
    連炎大手摸上他腦袋，“哭什麼？”
    小孩抽噎幾下，又忍住了，推開他的手，悶悶道，“討厭你。”
    “朕又沒欺負你，委屈什麼？”
    連炎莫名有些煩躁，甩手把小孩塞給一個侍女，陰沉著臉走了。
    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夜幕彌漫著水汽，更加辨不明星光。
    安於春連忙為他撐起傘，看他似乎心情不好，輕聲勸道，“陛下莫氣，小孩的性子就像六月的天，都是這般陰晴不定，說哭就哭，說笑就笑。”
    連炎嗤一聲，“難道朕會跟小孩計較？”
    安於春趕緊自打嘴巴，“陛下恕罪，是奴才多嘴。”
    連炎看著連綿不斷的雨絲，忽然問，“他剛剛，淋到雨了嗎？”
    “額，”安於春停頓一下，才明白過來，“沒有，這雨才下起來的。”
    連炎眸色暗晦不明，有些鬆懈，又有些懊惱，這孩子對他的影響，貌似大了些。
    冷風夾帶水珠拂過，點滴涼意讓他目光浮動一分又瞬間清明，這樣在意一個棋子，過了。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青色瓦片，啪嗒啪嗒作響。
    月漸過中央，夜色下的小院驟起波瀾。
    在打鬥聲響起的同一刻，小孩就睜開了烏溜溜的眼睛。
    空蕩的屋子隻有他一人躺在床上。
    黑暗似會吞人的獸，一點一點逼近。
    刀劍相擊的金石聲越發激烈，小孩壯壯膽子，把枕頭塞進被子，又跳起來放下了兩邊的帷帳。
    赤著雙腳爬下床，他看了看鞋子，沒有去穿，環顧整個屋子一遍，在床底和衣櫃之間躊躇片刻，瞄準了衣櫃，赤腳跑過去打開櫃門，躲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