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不上時過境遷，但已不複當日光景。
    “可是臨近中秋了，這月亮越發圓了。”
    “父王。”原本站在窗前的召暾回過頭。
    “又是在想他？。”
    召暾默然。從那個孩子懂事起，便是纏在自己身邊討月餅，又怎麼能忘呢。他一個人，在北方，會冷，會怕嗎？此時，他會想到這個把他推進火坑的哥哥嗎？
    “夜裏風大，別凍著。”慕王接過侍婢捧著的披風，搭在召暾肩上。
    “父王，我想把他帶回來。”聲音小的幾乎要淹沒在晚風中，他不知為何自己會開這樣的口。明知道是錯的，是懦弱的。“我——”想要解釋，可話已出口就不能改變。
    “暾兒，這不是你該說的話。”
    召暾緊緊抓住披風，原本白皙的指節處更顯得蒼白，月色映照下臉頰上一抹潮紅和粉紅的唇。“兒臣知道。”隻是知道又如何呢？
    李潤早前找過慕王，說世子憂思過度，長此以往體內積存的毒素會蔓延得更快，也就更難長保。即將降生的琉瑜並沒有給召暾帶來過多的快樂，雖然他看到那個即將降生的小生命時眼裏都帶著笑，但知子莫若父，召暾藏在心底的那份不安，慕王又如何不知。
    “我不希望關於他的預言會應證在你身上！”既然是不詳之人，就離這個家越遠越好。
    “但是那不是小妖願意的。”
    “是他命中注定的！”慕王甩下一句。
    召暾不再說話，心脈處傳來的刺痛讓他閉上眼，聽風滑過的聲音。
    看著兒子皺起的眉，慕王語氣溫和了下來：“不要因為他這樣難為自己的身子。記得我是怎麼教導你的嗎？欲成大事，就要有所舍棄。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為什麼還心懷不忍呢？”
    “因為小妖是我弟弟啊。”是知道結果，是知道自己會把弟弟推向召侑的床榻，那就可以心安理得嗎？自己還是做不到呢。
    慕王伸手摸了摸召暾的額頭，緩緩說道：“他更是我兒子。”
    “他已經把羅關的事情透露給召侑了，柳蒔的人在查。”父王都這樣說了，自己還能說什麼呢。小妖，你會不會覺得，是我搶走了他原本可能給予你的那份愛。
    “嗯。要早點休息。這話夏陽可天天在你耳邊念叨吧。”慕王的笑，耐人尋味。
    “是兒臣治下不嚴，讓父王見笑了。”
    慕王搖搖頭，笑著說道：“沒事兒，隻是看起來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隻是不要讓他成為你的羈絆就好。”
    “兒臣明白了。”
    暾兒，你如果能明白，今天就不會對我說這樣的話。“召修的事情你自己斟酌，隨你的心意。隻是，不要讓自己這麼久的心血毀在這件事情上麵，懂麼？”對於召暾，慕王還是希望能夠盡量滿足。
    “嗯。”召暾咬著嘴唇嗤嗤的笑著答應到。“還是父王最好了。”
    “怎麼一鬧起來跟個丫頭一樣。”慕王背過手，逃避著撲上來的召暾。這個孩子，有殺人不眨眼的時候，也有在這裏對月感懷的悲憫，可後者恰恰是最要不得的情懷。或者是自己把一切的希望都強加在他的身上太過分了？
    顏顏，我希望你的孩子能夠成為世上最尊貴的主人。所以，不要把他從我身邊帶走，好嗎？
    我知道我是傷你最深的那個人，我是你心中最冷血無情的人。但對於暾兒，我隻是想能把這世間最好的給他。成全我，好嗎？
    我不該殺了你的姐妹，不該殺了她的孩子。可我，隻是不甘心啊。
    “父王怎麼了？”
    “沒事兒，隻是想到了你母妃。”
    在召暾的世界裏，對於母妃唯一的記憶來自於父王的畫。
    那個閣樓裏，掛滿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