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媽看了一眼自己兒子，有些皺了眉頭。張爸爸拉了一下她的手臂，被她動作很小地甩開了。
    張媽媽笑道：“軒陽啊，寶寶說的爸爸是叫熊言對吧。我還看了你們的結婚照呢。聽說離婚是他提出來的，我想肯定是他自己的問題，你呢也別往心裏去，憋壞了可不好。”
    白媽媽也巧笑著給白軒陽夾了一筷子菜：“我們家軒陽就是重情義。熊言跟他是有緣無分，終究注定了走不到最後的。哪像小雲，十多年了，還能重逢呢，這才叫姻緣注定。”
    白媽媽一句話，把什麼都挑明了。
    白軒陽抬起頭，說道：“小言要離婚，是我沒有照顧好他。我說要一輩子護他愛他，是我沒有做好。媽，我知道你們什麼意思，但是能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嗎？”
    “你什麼心情。”白媽媽一下豎了眉：“你怎麼不考慮一下小雲的心情？”
    張雲聽了，連忙笑著做和事老：“伯母，您說這話可是錯怪阿陽了。他重情義，這是他的優點，要是他轉頭就把這幾年的夫妻感情給忘掉，那才叫人看不上眼呢。
    阿陽現在心裏是不痛快的，伯母您也別著急催他。寶寶還在這兒呢，他這麼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會掂量著的。”
    說著，張雲端起酒杯舉到白媽媽跟前：“伯母，我敬您一杯。我回來後還是第一次跟您喝酒呢。祝您永葆青春，做最美的奶奶。”
    白媽媽捂著嘴笑了笑，端起酒杯，滿臉的歡愉：“還是小雲會說話。”
    張媽媽也見好就收，佯怒道：“臭小子，你媽-我就得老了？”
    張雲連忙賠罪，一片歡聲笑語。
    那邊，張爸爸也端起了酒杯，示意白軒陽，說道：“老娘們的話，你也別往心裏去。我們爺們就說點明白的。
    十多年前，你小子的勇氣可給我開了眼界。現在小雲也說了，你重情分，這點我看中意。但是人呐，總得向前看。那熊言走得那麼幹脆，說明他已經放下了，你這樣念念不忘，隻能是折磨你自己。
    不過，不要讓小雲等太久了。來，咱爺倆走一個。”
    張爸爸說完，自己率先一口幹了——雖然他們拿的葡萄酒，但也是給張媽媽她們喝的。他們這幾個男人喝的都是二鍋頭。
    白軒陽勉強勾了勾嘴角，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然後也一口幹了。
    酒一入肚，就開了閘。
    接下來的餐桌氣氛很好。但是張雲看得出來，白軒陽是把自己往醉裏灌。
    等到散桌，白軒陽果然醉了。
    張雲把他扶回房間，白媽媽她們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去打擾，連寶寶也被白媽媽帶著睡去了。
    白軒陽喝醉了不吐，就是沉默。
    張雲把他扶到床上躺靠著，又拿了濃茶給他解酒，照顧得無微不至。
    這些，其實熊言也會做。熊言喜歡照顧白軒陽，盡管外人眼裏都是白軒陽在照顧熊言、白軒陽在庇護熊言；但是在那個家裏，熊言才是那個家的支撐——白軒陽，隻是那個房子的支撐而已。
    看著忙碌為他端水擦臉的張雲，白軒陽心裏難受得厲害。
    張雲要他躺下休息，白軒陽卻一把抓住了張雲的手腕，酒醒了一些，但是原本壓抑心口的東西都被拆開了去。
    “阿雲，你說，小言為什麼要離婚？他明明知道我那麼愛他……”
    張雲苦笑一聲，卻沒有甩開白軒陽的手，反而把白軒陽的手扣在手心。一下下撫摸。
    “阿陽，愛情這回事，我們不是已經體會過了嗎？當初我們也海誓山盟，但是終究抵不過現實。或許真的是那句‘有緣無分’吧。阿陽，這不是你的錯。沒有一個人該對另一個人的全部負責，熊言他，沒有贏過他自己。他退縮了。所以，不是你的錯。”
    白軒陽聽著，眼淚掛在眼眶，五年的婚姻，五年的時間。白軒陽是真的很愛熊言，這五年，充斥著他和熊言的記憶，那麼美，他要怎樣才能接受那些美好都已經不再的事實？
    “阿雲，對不起。”白軒陽對張雲道歉，因為他的曖昧和孤單時候的怯懦依靠，他對不起張雲。
    張雲把床頭的燈調暗，拉過白軒陽的手放進杯子裏，為他蓋好被子。
    “還是這樣溫柔又較真呢。阿陽，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因為你沒有對不起我。現在我隻是在用我自己的努力追求我的幸福，無論最後你接受與否，這之間都不存在錯誤。”
    站起來，張雲最後說道：“‘我愛你’不該成為你的包袱，我會陪著你，等著你，直到你從熊言離開的傷心中回過頭，我還是在原地的。阿陽，你不用逼迫你自己。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