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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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凜冽,雨,滂沱,人,模糊難辯,影,交織錯目,聲,兵器嗡鳴刺耳。
劍,寒光呼嘯,雨,傾盆滂沱,人,煞白隱忍絲絲絕望,影,重疊交錯無情狠絕,聲,雨打劍聲人怒吼。
雨水打下,濺起滴滴鮮紅,趟過那沒了聲息的人,徒留一抹素白,染上嫣紅,手執長劍飄忽中一劍貫穿心口,煞白的唇上流出的殷紅被雨水衝刷,反手一劍,噴射而出的嬌豔塗抹了雙頰。
一呼一吸,每一下都是如此的漫長,好似破風箱發出的聲音,那抹嫣紅一步一腳印,一拖一拐,伸出了帶血的手,指尖上滴下的色彩如此奪目,撐開的手掌,指節上的骨肉,觸目驚心,血肉模糊。
那抹嫣紅慢慢抬頭,卻看不清容顏,天地驟暗,所見隻餘一色,噗通一聲,劍,無聲入地,割開那血紅漣漪,支撐半跪的人,她緩緩抬頭,嘴角張合,最後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啊~~!!!”
原本閉上的眼,猛然睜開,一聲嘶吼,驚起飛禽無數,周身氣浪環繞,嘭嘭嘭,雙雲勾與雙刀被氣勁掀飛撞到樹上,馬兒嘶鳴,狂奔而走,風中一滴水珠被吹散,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
隻見浴血之人,雙眼通紅,半眯著的眼讓人不寒而栗,嘴角扯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弧度,帶著嗜血的殘虐感,她慢慢的慢慢的抬起暗紅遍布的右手,將手腕送到嘴邊,輕輕的吻了一下腕背,唇上印著一片猩紅,緩緩的緩緩的張開一些,濕潤的舌尖,舔著被割開的傷口,慢慢擠進赤色的斷裂,帶著猩紅的血液,掃了半圈唇角,咽了下去。
那雙眼眸亮入盛夏烈日,那染了鮮血的唇,慢慢的啟合,“當殺戮不再可怕,人才是惡魔。”
寒蟬血劍上流下一滴血液,風吹起發絲縷縷,那溫柔的笑如此刺目。殊圖看到那抹嫣紅披散的青絲隨風飛揚,每一下揮舞都是如此輕柔,每一招都是如此利落,每一次都灑出血色,每一回都不顧後果,即便受傷也不能撼動半分,每一步都是如此穩健,放佛不會痛的木偶一般……
土,澆灌著刺目的紅,葉承接著灑落的點滴,風吹散彌漫的粘膩,雙雲勾無聲的分離,一柄入樹三分,一柄散落塵土之上,刀穿肩而過,入土三分,最後一把刀插入掌心,釘在枯木之中。地上的人眼眸渾濁,五官扭曲。四肢經脈一片紅色……
古非多轉身,寒蟬血劍此刻浴血豔麗,當真一柄血劍,她伸出並攏的兩指,隻見滑過劍身,擦出一條血跡,露出寒蟬血劍原本色彩。
“娘說……”古非多沉吟,似乎在思考,血紅的眼眸張開,蹙眉低語“娘說什麼來著?”
“娘說,殺人是不對的。”殊圖反手負身而立,淡淡的開口。雙眼一眨不眨。
古非多將目光從劍身挪開,側目,綻放一個微笑,似乎想起什麼,似乎很開心“是啊,娘說殺人是不對的。所以,最好不要讓本宮為難的好啊,殊圖護法。”
“不行。”殊圖上前一步。
古非多微眯著眼,手上指節分明,握著劍身的手似乎收緊了些。
“江湖就是如此。”殊圖站在那,坦蕩蕩的對上那雙透著紅光的眼“身不由己。”他頓了下繼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隻要人心不死,利益不止,死亡將永不落幕。即使登上頂峰也多的是人要踏著你的屍體,攀爬而過。我要活就得殺掉要我死的人。你欠我的,還沒還。”
古非多雙眼忽的放大,手中劍鋒一轉,一道劍氣呼嘯而出,白公子瞬間擋在殊圖身前,鐵扇揮舞,使那道氣勁硬生生轉了方向,氣勁將幾棵樹攔腰砍斷,切麵平整。
“我江湖兒女,必然知恩圖報。”殊圖繼續“我說過,隻要你護我至魔教複興,我必當為你解除蠱毒,還你自由。”
“嗬嗬嗬嗬”古非多露出一道刺目的笑,充滿挑釁,她收起劍。“你的砝碼還真是讓人害怕啊。區區蠱毒而已,能耐我何。”
“……”殊圖手中的牽製隻有蠱蟲了。雖然不知道古非多是何人,有何本領,卻不能在談判中落下風“你若解得,何必與我說?”
“你說呢?”古非多笑的意味不明。
“姑娘說呢?”白公子輕搖手中扇。
“一個命不久矣的你如何救一個身中蠱毒的我?。”古非多笑的更加詭異“一個蠱毒纏身的我,如何信一個將死之人?”
殊圖驚訝一閃而過。
“她怎麼知道?”白公子亦吃驚,如此絕密之事,無論古非多是如何知曉的,那必然不是普通的人。看著渾身浴血的女人,白公子心裏多了份思量,殺還是不殺?
殊圖搖頭“你是何人?”
古非多笑笑“這寒蟬血劍還你,既然要知恩圖報,那便如此吧。”劍飛出,瞬間,古非多雙眼一閉,毫無征兆的倒了下去,發出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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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非多揉了揉眼睛,剛開口還沒說出一個字,臉上傳來一陣疼痛,是了,貌似又破相了呢,哎,混江湖真不容易,剛在江湖漂馬上就挨刀,這倒黴催的,差點連小命都沒了。
“你醒了?”老者是如此的熟悉,聲音是依舊的慈祥。“你哥哥……”
我哥又守了我一天一夜麼!古非多忍不住想。
“你哥傷勢嚴重。”老者有些沉重的說。
呼,不自覺鬆了一口氣,嗯?傷勢嚴重?不會嗝屁吧,古非多心裏流下一把眼淚。殊圖,你咋這麼命苦呢,不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麼,魔教分子這麼短命,不能夠啊!
老者歎息,沉吟道“命不久矣……”
0。0古非多一口老血梗在喉頭,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隻怕……”老者捋了一把胡須,思量了一下“活不過……”
==大夫您能把話一次性說完麼,這樣吊著人家,多讓人有掐你脖子搖一搖的衝動啊!
老者看她一眼,鶴皮老手一把摸上她的頭,順了兩把“隻怕,活不過三年,不過你別傷心,如此疑難雜症,老夫甚感興趣,定會為他找出解救之法,你莫要難過了。”
三年!通常這時候不是應該說活不過XX日的麼,大夫你不按常理出牌,《江湖誌異》你坑爹啊!每個被小說欺騙的孩子都有一顆琉璃心,她聽見自己的心碎成了渣。
老者憐愛的又摸了摸古非多的頭,希望能安撫這個聽聞哥哥命不久矣,身心受創的,身殘誌堅的好姑娘。
你大爺的,古非多特別想拍掉他的手,不知道摸頭長不高麼!
“你好好休息。”老者收起小藥包,告退。
“等等!”古非多趕忙喊住他,左腳從醒到現在,毫無知覺,她現在急需要確認一件事“大夫,我,我想知道,我的腳……”
“無礙。”老大夫回頭“經脈稍損,皮肉重鑄而已。小半年就能痊愈。好好歇著吧。”
目送大夫古非多心裏再次默默流淚……那是不能走路的意思麼。
古非多摸了摸臉,纏上了布,看了下手腳,纏上了布,看看手指……還是纏上了布。哎,能活著就不錯了,真不應該要求那麼多是不,不曾殘廢則好,皮相虛幻,生命可貴。
QAQ古非多心裏默默流淚,《芙蓉寄語》上每個初次闖蕩江湖的姑娘都有一群護花勇士,在危難之際英雄救美,保的周全,即使破相殘廢都會貴人相助,恢複健全,最後和真愛攜手歸隱。怎麼她闖蕩江湖就這麼苦呢,破相中蠱,所謂美男一個賽一個心腸不好,嚶嚶嚶,東陵花君還我江湖夢!
“非多!”歡喜歡天喜地的推門而入。“你可算醒了。”
……這熱情的好像認識十幾年似的。一晃眼歡喜到了跟前獻寶似得的晃了晃手中的一精致小盒“我跟你說啊,這可是我花了好長時間製作的呢。”
?
“是個好東西哦。”歡喜調皮的眨了眨眼“雖然不是什麼珍貴的藥材,可效用是極好的,活血生肌。等你好了啊,隻留下淡淡的一點痕跡,到時候我再給你抹點潤膚膏包準小半個月就恢複如初了,不過你額頭上的就麻煩點了,早知道上次就給你用它了,不過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的啦。”
哎?“好神奇的東西啊,那為何你上次不給我用?”
“嗬,嗬嗬。”歡喜尷尬的笑了兩句,委屈的後退一步“上次我……,爺爺說這些東西在外邊是很珍貴的,隨便使用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所以……”
“哎?”古非多被她一番話說蒙了。那怎麼這會就不怕麻煩了,轉的也太快了。
歡喜三兩步跑到門口,打開門,左瞧右看的,又把門關好,麻溜的跑到跟前,貼著耳朵小聲的嘀咕。
嗯!古非多心裏一驚,腦袋瓜簡直轉不過彎了。
“瞧你這樣。”歡喜站直叉著腰,不滿的嘟著嘴,哼了一聲,從腰間拿出一件東西,一件粗鄙的木雕小物件,流蘇的色彩有些落了,看著有些年頭了。剛拿出來,歡喜就把東西摔人身上走了。
古非多拿起那東西,一尾肥魚啊。
“古非多。”門被推開,來人就是那命不久矣卻還能活個三年那麼久的魔教護法大人,殊圖公子。“你感覺如何?”
“渾身酸痛。”古非多手裏攥著那尾肥魚小刻件,迎上來人,轉動了腦袋“估計挨的刀傷劍痕少不了,最過分的是雙雲勾那混蛋居然在我臉上嘩啦了一下,別讓我再遇到他,不然本,本姑娘定要廢了他!”
“不用以後。”殊圖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古非多這才見他手上纏了這紗布,臉色有些蒼白。“人雖未死,卻生不如死。”
?
“你不知道是誰幹的好事麼?”白公子搖著扇子緩緩進入。
“賤民!”古非多怒目而視,恨不能立馬給他幾巴掌“我的腳若是廢了,免不了你一份功勞!”
白公子眼眸半眯,手中折扇合攏,呼的一聲抵著圓桌,呼啦一下,圓桌碎裂倒地,殊圖掃了掃身上的木屑。
“哼。”古非多還是有些怕怕的,剛才的怒火一下就被這盆水給澆熄了一半,不過不爭饅頭爭口氣“連桌子都不放過,禽獸。”
……
白公子找了條椅子坐下。“殊圖,聽大夫說,她的腳傷頗為嚴重,人廢了大半,我見你盤纏也不多了,與其留著拖後腿,不如我現在替你除了如何?一舉多得。”
殊圖不開口,仿若無人的老僧入定狀。
“……”古非多抽啊抽好想抽死他“要不是你見死不救,我會這樣麼。說起來,你呀當時根本就是故意的!姓白的,你給我記著!”
“暫留半月”殊圖說完站起,來到古非多床前,語氣竟帶著些許關切“好好養傷。”
……通常不演戲的時候,殊圖大護法講話從來不溫柔,可以說是毫無感情,古非多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結果一看姓白的賤民臉上那偽善的笑都撕裂了,看來確實沒聽錯。
殊圖走了,姓白的臉色沉重,神情晦暗,稍站了下也走了。
“非多。”歡喜端著香氣四溢的吃食走了進來。“你哥哥剛問我爺爺你的傷怎麼樣了,我爺爺告訴他你這傷必須慢調小半月,休整大半年,否則要落下病根的。你哥總算沒讓我失望,這半個月啊,你就好好調整調整,我定保你容顏不毀,傷疤不落。”
“其實我不是很在意外貌的。我更在意的是,好了之後不會不會對我有影響?我這身武功不可以廢的。”
“你啊,就安心吧。”歡喜端起手中的一碗清粥,輕輕的攪動,裏麵的作料清晰可見,香味飄散,讓人食欲大動。她用勺子舀了一些,吹了吹,送到她嘴邊“要是落到那些庸醫手中,我不敢說,可你遇到的可是我和我爺爺。這傷我也能治的,不過……。幸好你遇到的是我們就對了。”
“謝謝。”古非多喝了一口粥,有股子淡淡的藥香彌漫口腔,味道很好“對了你們不是在肆城麼,怎麼到這裏了?”
“本來我就是和我爺爺出來遊曆的,在那也隻是稍作停留。”歡喜一口一口喂著“前幾日聽聞魔教護法到了此地,我們就到這了,來湊個熱鬧。才剛安頓呢,那白公子就背著你來就醫了,要不是爺爺在堂裏見了你,咱兩就錯過了。”
“這醫館……”
“是爺爺故人之後的。我們隻是暫住此地。說起來你昏迷那幾天,江湖幾大門派都出事了,聽說是遇到魔教護法,讓人給打的殘的殘廢的廢,現下正打算糾結一幫子人去圍殺人家聲張正義為同謀討公道呢。”
“啊?”
“你說這些人怎麼就這麼愚昧呢。世上怎麼可能真有那東西,有那力氣瞎攪和,還不如去邊關參戰保家衛國呢,說到這啊,你知道麼,邊關戰起,皇帝老兒派誰去了麼?”歡喜兩眼放光“是天啟公主!”
“誰?”古非多一口粥卡在喉嚨裏“咳,咳咳!”
“哎呀,你怎麼喝個粥還能噎住啊。”歡喜趕忙放下碗,順著她的後背拍了拍。“至於這麼激動麼。”
古非多順著氣,怒目圓睜“能不激動麼,你說誰去打戰了?天啟公主啊,難道我泱泱大國就沒個男人了麼,派個公主去打戰,這皇帝糊塗了吧!”
歡喜白了她一眼“公主怎麼了,人家可是將門虎女,當年她爹不知道殺了多少外敵,護了多少城民呢,虎父無犬女,人公主怎麼就不能打仗啊。”
“軍營重地,陽氣重,將士皆是脾性不小,如何屈居人下,這公主如何服眾?”古非多沉思“何況兩國交戰非同小可,刀劍無眼,要是……嘶~~!”古非多眼角含淚,倒吸一口氣。
歡喜收回戳著她的手指,虎這一張臉“哼,我告訴你啊,天底下誰都可以瞧不起女人,唯獨女人不可以瞧不起女人,你再這樣說我就和割袍斷義!”
古非多淚眼汪汪的看著歡喜起身,轉身,離開,肚子咕嚕一聲,我的粥QAQ。人家不是瞧不起女人啊,是擔心啊,畢竟女人要在男人堆裏站立不是容易的事啊,何況《芙蓉寄語》裏寫的好啊,每個出宮的燕子都要遭受各種補刀與反補刀,猜忌與反猜忌才能做成一件事啊,我這想法不是正常的麼。我的粥啦~~!
接下去幾天歡喜一句話都不理古非多了。
“小母狗。”白公子一腳踹開古非多的房門,心情似乎特別好“聽聞你與歡喜姑娘吵架了。”
賤民,能收斂點你幸災樂禍的嘴臉麼。
“哎呀。”古非多手腳不便不代表嘴皮子功夫就落下了“忘記讓歡喜幫我在門口豎塊牌子的,失策啊失策。”
“立什麼牌子啊?”
古非多故意嗯了半天“賤民與狗不得入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