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相思無益 第三十九章 尚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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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間淑妃確不曾交予昭寧為難的活事,每日不過是清閑的,譬如布菜,譬如挑衣,就是那擁紫長衫,淑妃也不再讓昭寧拾起,而是另吩咐針織巷的梵音在針織巷新做了,昭寧每日倒是得了閑,少不得對品樓一頓規計,幾日裏在蘭萱殿又旁聽了許多關於宮中事,關於品樓之事,
前些時候,淑妃隻是提及品樓分為前樓與後樓,卻不曾說這前樓與後樓之間是隔了一片長長的廊坊,又有守衛,守衛的奴乃是王上親信,以求後宮安寧,入得也是不易,又說日後淑妃於暮雪園做宴請宮中女子賞梅,便是要去赤練台,昭寧原不知道赤練台與暮雪園竟是相通的,不過思來也不無過,後宮宴玩,自然戲與景俱全,
暮雪園賞梅,自然是要曉會各宮各殿的,這日晚間,確定下來赴宴的宮室已然將位分報了上來,鳴煙細致的做了折子,與淑妃過目,那折子做的秀麗,雪紙散花,蠅頭小楷錯落有致地書了各宮各殿之名,
舒泰宮:舒雅太妃;儲秀宮:容姬;永壽宮:如姬;儲秀宮:珂才人;儲秀宮:涼京美人:儀和宮:瑤才人,以及襄藍將軍府九姝夫人,
其他各宮昭寧看過,除卻幾位不識的才人美人,其餘卻都是識的,隻是驚訝如何後宮宴,九姝夫人竟可得赴,
臨安規矩奇絕,譬如後宮女眷不可與宮外女私通消息,起初昭寧覺得奇絕可怖,日後細來,倒可諒解,宮中為免口舌修高樓,又為免流言蜚語,可緊閉宮奴終身,這為了阻絕宮內外消息,以免泄露宮事,更免了外息入宮,做這樣的規矩,實不怪矣,
每每想到此處種種,昭寧總在心中嗤笑,人都傳藍奕王如何神武,如何體恤百姓,如何安國利民,怎麼還讓宮規如此森嚴,隻這些繁複如麻的規矩,便可對王家空洞無情窺見一斑,
消息於東西四宮奔走,其實並無多少唏噓之處,隻是宮中巷裏都是對於俐才人不赴宴,耳交口接,關於俐才人失寵不敬淑妃之流言便突的雪一般彌漫宮中的每個角落,
說來俐才人自那日王幸之後,第二日也就封了才人,巷裏巷外卻無甚言論,平靜的不似宮中的樣子,昭寧卻私下裏揣摩著,可能是因為雨花閣之事,王之刑罰凶殘,直唬了眾人的心了去,但是俐才人不赴宴卻不一樣,這是後宮的事情,與雨花閣不沾半點關係,於是流言便就揚起來了,
昭寧卻是不管,縱然心中對於俐美人進封不是滋味,統統卻都被宴單中的九姝夫人壓了下去,沉到深深的角落,深到昭寧自己也不得知,
正月十九午後舒泰宮#
鳴煙一襲藕荷色宮裝,外披了一件新例的冬襖,打著傘從永壽宮一路走來,身上竟已然著了細汗,繪麗在前麵引著鳴煙入了舒忱殿,殿中舒雅太妃正撚著繡花著在繡架前繡了碧色的荷花,鳴煙自外麵一路走來,麵目白透,乍看見碧色的荷花竟是一時無法言說的舒爽,隻是,何來的碧色荷花?
“太妃娘娘,蘭萱殿的鳴煙姑姑來說暮雪園賞花宴之事,”
舒雅太妃抬頭看了鳴煙,吩咐了繪麗搬了套了暖裘的凳子來與鳴煙坐,鳴煙幾番推辭,直至舒雅太妃好說了幾番話也就罷了,
“鳴煙,你是宮中的老人了吧,我記得你似乎前朝就入了宮?這凳子你坐得”
鳴煙坐在暖裘凳子上,身下一頓暖意上來,舒忱殿內暖氣比蘭萱殿還要好點,一會子一路上的寒意已去大半,
“回太妃娘娘,奴是前朝入的宮,”
“果然是,我就記得以前似乎發生過如今這樣的場景,繪麗攜了你進來,我恍以為是烏秀與你,一下子竟覺往事從來,隻不知今夕何夕,以為自己繡花繡昏了腦袋呢,”
“回太妃娘娘,些許年,往事終是不堪回首,”
“你也是個明白人,往事太多,回首豈不是要斑駁了我們去,淑妃叫你來,可是定了日子,”
“正是呢,定在正月二十二,也圖個彩頭,恐雨雪,遂在赤練台,往暮雪園也不過幾步遠,賞梅之地最佳,”
“那我要請你替我謝過淑丫頭了,我本是想做個宴,哄太後她老人家去見見繁花開開心,太後那邊我去說就好,”
“那奴便多謝太妃娘娘體恤,看娘娘繡工不下當年,依舊精致,隻是奴卻不曾見過碧色的荷花,倒是奴見識少了,“
“鳴煙你說笑了,我也不曾見過,隻是見著冬日盡是雪茫茫的一片,遂就了碧色的絲線看著舒坦,便拿來繡了,沒來的讓你笑話,”
“太妃娘娘言重了,奴是個見識淺的,哪裏能知太妃心意,乍看太妃娘娘繡幅龐大以為是新賀喜之物,”
“怎麼,最近有喜事?”舒雅太妃的眉向上微一挑,似是有了興趣,
“我隻道是夫人與將軍團聚之事,”
“原是這事,九兒也是終得了上天眷顧,這麼多些年一個人打理著偌大的將軍府,今朝圖蘭願意回來,也是她應得的福氣了,什麼封號賞賜,那些縱然可貴,但是她所想要的不過一個圖蘭將軍,他回來了,就是她的天回來了,我這靜悄悄的舒忱殿,哪裏有東西拿去賀喜,”
“娘娘這裏可曾少了好東西,天底下最好的東西便在娘娘這裏了,”
“你這丫頭,在宮中是曆練出來了,瞧瞧這嘴,來時抹了蜜糖罷,鳴煙,你可聽過冬巷裏的一句話?那在前朝曾是風靡,”
“娘娘說來?”
“欲說前朝舊事,無言而淚流,”
“當時巷頭巷尾,哭作一片,說來舊事,到底都要沉入夢中的,”
“鳴煙你省就好,人哪,老計較著過去,是活不好的,難得你還惦記著九兒,到底算是你們曾經的主仆情深,我替九兒謝過你,”
“太妃娘娘折煞奴了,奴隻是替夫人喜罷了,”
“人就是要積福的,你去吧,”
“喏,”
繪麗送了鳴煙出去,簾子才打開,碧色的荷花上便沾了一滴晶瑩的水珠,輪廓圓如珍珠,如是嚐了去,隻怕苦澀非凡,舒雅太妃的手至始至終沒有停過,一針穿過,圓潤的水珠便破裂開,染上一邊的繡線上,
似有,亦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