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相思無益  第三十章 元宵(4)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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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寧沉在自己的想象中,那個人不是蘇木美人,難道會是西冷宮的那位?
    一陣強有力的聲音彙聚到一起,如奉歌般,將昭寧從回憶中拉出來,放眼望去,滿堂文武,屈膝跪地,一身身錦繡的官袍,藍青藏雪,高冠緊束,一個個說出來的話亦是鏗鏘有聲,在大殿內徘徊著,對於藍周,對於藍淵的崇賀之音,繞著群華殿的端梁,垂下臨安城外,飄到藍周的每一片疆土,
    “臣賀吾王安泰,賀藍周百姓安康,藍周千秋萬代,誠臣心之願,”
    藍淵笑著說了免禮,走向尊座上,轉身坐定,昭寧對於藍淵有一種似乎天生的厭惡,也許是因為後事種種,助長她心中的恨意,但是若是不論這些,藍淵大抵可以是一個英武睿智之王,對一個男人而言,一旦他有了尊貴的身份,並將這種尊貴用到實處,即使沒有一張俊美的臉孔,也有很多東西讓他看起來,俊朗,譬如行事果決,落落大方,譬如言談舉止透露出來的修養禮節,再比如一個帝王該有的對待臣子的那種寬容大度,
    而藍淵,除卻那些尊貴的身份賦予他的,還有的是他的母親,當今的王太後所給予他的,一雙漂亮的眼睛,再者便是帝師教授的古書典籍,經世治國之道,人說腹有詩書氣自華,藍淵便是這樣的一個人,
    所以人人誇讚藍淵少年果敢,治世名君,誠是如此,
    藍淵一下環顧座下,浩浩蕩蕩,如出將之師,抬眼朝一側的昭寧使了顏色,昭寧便施施然走過去,步履不緊不慢,一步之距離隻餘肩寬,這是在將軍府的的姑姑所教,將藍淵案上的梨花酒,斟滿在翡翠酒盞中,翡翠璧照映著剛剛斟下泛著粹白漣漪的酒,青翠可人,直舒了人心,
    昭寧斟罷酒,遞與藍淵,藍淵接過之時手觸及了昭寧的手指,那是冰涼的,似乎沒有生氣一般,但是大殿之上,藍淵不好發作,隻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但是昭寧不一樣,昭寧看見了,感覺到了,心中有一頓厭惡騰然升起,
    “今日,朕先幹為敬,”言罷,一盞酒順著喉結咽下,無半分拖拉,酒盡,盞落,淵言道,
    “第一,朕,謝諸位愛卿不遠萬裏赴此宴,可見諸位心中忠誠,二,朕,,謝諸位愛卿助朕將藍周疆土打理的如此繁盛,此一要謝在朝文武,三,朕謝邊關將士,戍土離家多年,無一字之願,可是藍周之忠良,此三謝,朕亦先幹為敬,”又是三杯下去,昭寧握著酒壺的雙手明顯感覺到酒壺子變輕了,
    淵飲罷,殿下便出來謝罪之聲,一雲王謙遜,二曰王禮成,
    第一個站起來的,是左側第一人,正是瑉王公,
    “臣等生為藍周子民,更得王上銳目提為朝臣,貢獻此生為宏圖大業,實是此生之幸,”言罷,高高舉起酒盞,一飲而盡,由著瑉王公開了頭,後麵便自然而然的繼續下去,一時間殿中滿是好言好語,內容大多是敬謝之意,氣氛與年宴完全不符,半響的話,昭寧全無往心中去,隻有一位將軍,麵容蒼勁如古木,可能是戍邊的將士,說出來的話讓昭寧的心中一泠,
    其言曰,
    “藍周疆土萬裏,臣有幸保家衛國,了臣生之報複,”
    此話與曾經一個年幼的孩子說的那麼相像,
    “佩沙,哈哈,你在邊關多年,實是王家對不起你,你可想念家人了,”那將軍聽此話,
    佩沙?佩沙!
    難道是巧合,
    昭寧心中正如驚濤,卻又看得那將軍麵色一赧,喏喏的說了句什麼,惹得滿朝笑聲,藍淵也是笑的開懷,聲音清脆如笛,
    “佩沙,你看看誰來了,”藍淵頭微微向前一樣,說不出來的恣意與瀟灑,那將軍順著藍淵的眼睛望去,昭寧也順著藍淵的目光望向殿門處自赤練台上緩緩走下一個霞色宮裝女子,顏容姣好,膚若凝脂,一步一移,大殿裏靜可聞杯箸相接之聲,
    那名將軍證在當地,倒像是被抽了魂一般,口中隻喃喃著,忽的轉頭看向藍淵,藍淵點點頭,望著瑉王公笑開了,
    “佩沙不敢認呢,哈哈哈,”
    “妾,圖蘭將軍妻室藍九兒,拜王上聖安,”
    藍,九兒,
    姓藍,名九兒,昭寧一下明白了,這位就是將軍府的夫人,而那位昭寧一直沒見過的將軍就是眼前這位,
    而太後太妃與藍淵那麼親昵,大約就是因為九兒夫人姓藍,
    且不說昭寧此時心中已轉過千頭萬緒,隻看九兒與圖蘭將軍此刻脈脈相望,其中不知有多少心念,邊關將士,清苦異常,春雨風沙相般,冬以積雪取暖,更遑論期間不乏野獸出沒,可謂艱苦,
    聽藍淵話中意,再觀殿中之景,隻不知圖蘭將軍與九兒夫人多年未見,
    昭寧遠遠可以望見,圖蘭將軍滄桑的雙手緩緩的伸出來似想握著九兒夫人的手,卻伸出來又退回去,再伸出來,
    又再縮回去,
    半響卻是九兒夫人忽的跪於大殿上,淒淒欲泣,言道,
    “妾謝王上大恩,容妾夫妻團聚,”隻此一句,再無下言,美人座下泣,何來閻煞相欺,圖蘭將軍眼見九兒跪下,也跟著跪下,寫了王之恩,麵容早已不是先前征戰沙場那般的蒼勁,
    昭寧一旁看著,滴滴已是滿目淚光,卻因為在藍淵身邊,不敢做嬌態,緊緊閉了目便忍下去,但是眼睛的餘光卻看見右下首位坐著的淑妃已然拿了帕子,沾了沾麵,
    “你二人起來罷,你們該謝的是如今清平盛世,天下盡團圓,自然也要你們這樣的夫妻團圓,傳朕旨意,圖蘭將軍戍邊多年,保家衛國,助朕良多,功不可量,其妻九兒,賢淑端莊,朕恤二人離別多年,著封圖蘭為襄藍將軍,享二等公之遇,其妻藍九兒,賜封九姝夫人,享藍周一品夫人之尊,”
    圖蘭與九兒拜了謝,便歸於案,殿中的氣氛一下熱鬧又一下頗為感懷,昭寧雖不知,但見殿中各位大人的臉色皆有感動之色,定然這圖蘭將軍在各位心中的地位是不一般的,這廂未了,那廂王上又拍了手,
    殿外傳進兩個奴從,舉著一幅畫就進來,
    待二人將畫帶至殿中,藍淵才發話道,
    “這是容姬所做的剪紙,名曰安居樂業,朕看著好,便特意裱了起來,鬆國公,你養的女兒好啊,”
    昭寧再看一眼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容姬了,但是卻不是昭寧想象中的貌美,鬆國公聽了王上誇讚,忙謝了回去,一來二擋真不知有何趣味,
    “這幅剪紙,尚有一處未完成,諸位愛卿,想必也懂朕心中之意,此畫便懸於無極殿內,諸位愛卿日日早朝,也可親見,可做加勉,”群臣又是拜謝,昭寧心中,又是一頓煩躁,本以為要如此熬過夜去買菜可以出過群華殿,可以去看上阮靈一眼,
    誰知王上此話不過片刻,便由淑妃站起來先道,
    “王與群臣做會,妾身便先行告退,還請王上恩準,”
    昭寧聽的心頭如浸了霧水,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見淑妃給了她一個顏色,昭寧便朝藍淵拜了拜,而藍淵也點頭示意恩準,便允了一眾女眷出去,
    “主子,這是?”出了群華殿,赤練台的燈已然亮起,裏麵已然傳來了歌舞聲,其聲悠揚,
    “這是規矩,後宮不得參政,群臣聚至,少不得有一兩句政事透露,便是太後在,也不能久坐,走吧,”
    “這就算是宴後了,我帶你去暮雪園,一會子鳴煙會帶阮靈過去的,你要謹慎時辰,弋鴻到底還是一個不好相與的,”
    昭寧一排心中的煩悶,心花燦爛如同雀躍,
    “看你這丫頭樂的,你是把她當姐姐的麼,”
    昭寧再難掩神色,樂樂的道,
    “在將軍府,阮靈待奴深厚不差臨安之雪,”
    “原來是如此,咦,那不是珂才人嗎,”昭寧心中愉悅,當下耳清目明,抬眼看過,恰是珂才人與水碧二人,站在赤練台旁,身旁有許多枯枝遮掩,夜色又暗,若不仔細看了,隻以為是木枝呢,
    但見珂才人,身體伸直,衣著俏麗,仿佛已經從喪子之痛中緩解出來,翹首望著赤練台上,
    “珂才人,你怎麼在這兒,夜裏風涼,你小心別凍著,”
    珂才人聽見喚聲,似有一驚,回首一看是淑妃,忙走過來握著淑妃的手,“淑姐姐,你可算是出來了,”
    “怎麼你在等我?在蘭萱殿等就是,何必來此?”
    “妾本欲往永壽宮,但途徑暮雪園前,忽聽得有清揚的笛聲傳來,淑姐姐知道妾是個好笛,便走過來瞧瞧,不成想是在群華殿這裏,想來時奴壞了規矩,該請姐姐降罪,”
    “無妨,你心中知道忌諱,下次不犯就是了,隻是,殿中並未有笛聲呀,可是妹妹聽錯了?”
    “怎會,妾明明聽的是笛聲錯不了,”
    “原本是有一出笛頌的,還是氣勢恢宏,就怕你聽見了傷心,故而去了,看來,你果然如此,”
    “怎麼,原是有的嗎,卻因著妾,妾,謝淑姐姐體諒妾之心,”
    “你快快好起來,才是對我的謝呢,”說著拍了拍珂才人的雙手,現在已有了些許溫熱了,
    “即如此,妾便不打擾淑姐姐了,”
    “你原不是要找我的?”
    “是呢,原是有點想念姐姐,現下看了,便了的,”
    “說來,我確有十日未去看你,難得你如此惦念,水碧,還不快護送你家主子回去,要是凍著了,可有的罰你,”
    水碧請了安,領了命,便和珂才人一同去了,
    路經暮雪園時,昭寧先去了,鳴煙去儲秀宮尋阮靈,冬識與秋識送淑妃回永壽宮,
    天涼如水,潑灑在暮雪園大片的積雪上,那日遇到藍淵的那個亭子上多了一個新製的牌匾,上書“芳可”二字,其鋒鋒利,勢如破竹,
    昭寧在亭中坐下,靜靜的等待著,等著阮靈的到來,靜靜地想著見到阮靈要說些什麼話才好,靜靜地感受著臨安之春,
    春如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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