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嗎？是不是？”陽光很昏暗，塵埃在空氣中漂浮著，像是遊曳在深海裏麵的魚。
    “是噴到嘴裏嗎？”算不得很陌生的聲線。
    那人一邊舉起手腕，一邊有些粗魯的把噴劑塞進我嘴裏，這樣的角度正好夠我仔細看大他掛在手腕上的——那隻精巧的小船。
    淡棕色的扁圓核桃壁雕成了一支完整的小船。船體還看得出果殼凹凸不平的小孔洞，但看上去卻觸感光滑——大概是被主人長久摩挲把玩的緣故吧。
    尖尖峭岐的船頭船尾，中央隆成半圓的船艙，艙頂上淺刻著連環的方勝紋，艙下各開著四扇小窗，連鏤空的窗格都雕得一絲不苟，船舷上還斜支著一對小小的船槳。
    可愛到讓人情不自禁微笑起來。
    噴劑慢慢的讓呼吸開始平複起來，我放鬆了身體，任由自己就這麼靠在背後堅硬的方柱上，硌的脊背生疼。
    “你好點沒有？”眼前的人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像是小鹿一樣單純，濕漉漉的，仿佛凝著清晨的露水似的幹淨。
    “秦希？”他準確無誤的叫出這個名字，少年變聲期的聲音有些微妙的古怪。
    “你是——”當時的自己已經徹底的遺忘了這個在小學時候顯得內向而沉默的小男孩。
    “我是林銳，我小學的時候和你做過同桌。”林銳的聲音瞬間的變得有些委委屈屈，“好過分。”
    漂亮的眼睛瞬間染上了霧氣，讓人看了會覺得隻要一分鍾眼前的人就會死皮賴臉的掉下眼淚來。
    就像現在一樣，如果我不安撫他，他也是這副認真，卻要哭不哭的臉。
    不管裝的再怎麼像是男子漢，林銳，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你。
    “好了好了，我去還不成嗎？你這是什麼臉色。”我抿著嘴唇輕輕拍他一下，歎了口氣，有時候拿這種家夥還真是沒有辦法。
    “真的？”林銳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似乎意外我的妥協。
    “真的。”真的和小孩子一樣。
    校醫室。
    “管阿姨，又是我，怎麼樣床位緊張不緊張啊？”林銳往裏麵探了探頭，笑嘻嘻的問。
    “臭小子，又是你，說了要叫管姐姐！”出來的是個穿著白大褂的女校醫，看起來大概才三十來歲的樣子，和我差不多的身高，燙了嫵媚的大波浪，臉上的妝容很是精致。
    要不是門口寫明了校醫室，我都快以為自己是走到了那個模特公司。
    “怎麼了，你又什麼毛病？腦子進水？”塗著嬌豔唇彩的校醫眯著眼睛，朝著林銳笑了笑，又轉頭看了看我，一下子收斂了笑容。
    “這位同學，你哪裏不舒服，臉色這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