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緣起 第七節 鬼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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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妙姐:“他的背上,是被墮胎的那個嬰靈嗎?”
妙姐點點頭,又搖搖頭:“和那個嬰靈有關,但遠比單純的嬰靈凶險的多。那是一個吸取了無數墮落氣息、怨恨和長年累月詛咒的嬰靈。等到他背上的人臉完全睜開眼睛,他的生命也將終結了。我所說的三個人一起睡在他的床上,指的就是這個鬼東西。”
我並不太懂感情的事:“既然發現了劉易的真麵目,好合好散,離婚就是了。離婚了,各走各的路,還可以重新開始,他的妻子為什麼還要這麼痛苦的維持婚姻?”
妙姐眯眯笑著,水蔥一樣的手指點點我的額頭:“男女之事,你不懂。世間的事皆是如此:人們在報複別人的時候,傷害的其實是自己。但不報複,似乎又對不起自己掏心掏肺的付出。到了這個不堪的境地,越是用了真心,越是不甘心,越是放不開,最終都要弄個兩敗俱傷才算了事。"
我撇撇嘴。
我是不懂,也許等我找到了我的所愛,我才會明白這複雜的愛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並沒有等太久,第二天,一個女人先找到了食來館。
女人站在櫃台前,雙眸紅腫,眼圈發黑,似乎一夜未曾合眼的樣子。她仔細打量著妙姐:“你就是食來館的老板娘?”
妙姐溫柔的笑著點點頭。
女人的臉上陡然生出一絲怒氣,卻又努力壓製下去:“果然是個出眾的美人。你和劉易,到底是什麼關係?”
妙姐看看女人,掩口笑:“肯定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是劉易讓你來找我的吧,他的背痛的很厲害?”
女人強壓著怒氣說:“沒錯,痛了一晚上,活活慘叫了一晚上。這個殺千刀的男人,痛的要死,嘴裏卻還念叨著你的名字,讓我今天一定要來找你,說隻有你能救他。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讓他連床都起不來了,還對你念念不忘?”
妙姐從櫃台走出來,望著女人的眼睛:“你想要他活還是死?”
女人一怔,忽然崩潰,眼淚洶湧的掉出來:“我真的恨不得他去死!三年了,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天天提心吊膽,擔心他出軌,擔心又有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找上門來!我恨自己瞎了眼,沒有看清楚原來他是這樣一個肮髒的男人!有的時候,我都堅持不下去了,我想,離婚算了,離了婚,就不用再看見這個讓我惡心的男人。但我又不甘心,我辛辛苦苦經營的婚姻,辛辛苦苦操持的家,憑什麼拱手讓給那些不要臉的女人?我恨,真的恨,我夜夜詛咒他去死……”
妙姐靜靜笑著說:“可他現在就快死了,而你最終還是來找我了,因為他說我能救他。”
女人哭的更厲害:“我能怎麼辦?我愛他呀!”
女人哭的蹲下來,把頭埋在膝蓋裏。
這就是愛情?愛上了,就要忍受各種無法忍受的屈辱,即使這樣還是要愛?我搖搖頭,不明白。
妙姐並不理會女人,又走回櫃台裏,等著女人平靜下來。時間還早,食來館並沒有客人。我拿過餐桌上的餐巾紙遞給女人,女人這才抬起頭來,道聲謝謝,胡亂擦擦涕淚橫流的臉。
妙姐看女人大概平靜些了,說:“你要救他嗎?過了今天,他就沒得救了。”
女人咬咬牙:“救,不然我幹嘛來找你呢。”
妙姐招呼我收拾一下跟她一起出門:“阿嗚,今天歇業一天,你去倉庫裏拿一些糯米,再去超市買一瓶黃酒,別忘了拿著櫃台抽屜裏的香。”妙姐又去了後廚,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古香古色的醃菜似的小壇子。
女人看到我們手裏的東西,似乎鬆了一口氣。並沒有聽說哪個小三聽到情人要死掉還會像妙姐這樣笑眯眯。再看看我們手裏的東西,女人徹底放心了。
女人小心翼翼的對妙姐說:“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妙姐隻是一笑,並不說話。
我們到劉易家的時候,發現劉易鎖在臥室的牆角,裹著被子瑟瑟發抖,臉色白的厲害,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從他的每一個毛孔裏冒出來。看到妙姐,劉易掙紮著撲上來抓住妙姐:“救我!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妙姐隻輕輕一拂,劉易就鬆開妙姐的衣襟倒在地上。妙姐並不多說,隻吩咐我幫劉易解開衣服,露出後背。我忙把劉易的上衣解開,讓他轉過去,背對著妙姐。劉易的後背看起來光潔的很,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妙姐先讓我拿黃酒塗在劉易背上,我仔細的塗好,回頭一看,妙姐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枚精巧的匕首,匕首的短柄上刻著漂亮的圖案,像是什麼動物的圖騰。
妙姐吩咐劉易的妻子去把糯米用溫水泡上,溫水沒過糯米就可以了。
很快泡好了糯米,妙姐把糯米帶水一起倒進那個古香古色的小壇子裏,搖一搖,再倒出來的時候,竟然變成了米糊,還散發著濃濃的米香味。
妙姐讓我把糯米糊也均勻的塗在劉易的背上,我認真的照做。
須臾,就見塗在劉易背上的糯米糊慢慢變黑了,一張人臉的形狀漸漸浮現出來!那張臉上的表情很痛苦,眼睛已經半睜開,露出白多黑少的瞳仁,邪惡的盯著我們。
我再次聞到了那股讓我作嘔的腥臭氣味,強忍著嘔吐的欲望,等著妙姐的吩咐。
女人則嚇了一跳:“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妙姐並不理會女人,隻是緊盯著劉易背上的變化。鬼臉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痛苦,嘴裏甚至發出模糊的呻吟,那股腥臭的氣味也越來越濃烈,濃烈的似乎要變成汁,讓我惡心的無以複加。我隻盼望著妙姐趕緊結束這鬼東西,妙姐親自含了黃酒,一口噴在鬼臉上。鬼臉痛苦的吱吱叫著,拚命往外掙紮,似乎想要掙脫束縛,試圖逃出生天。
掙紮的越來越厲害,劉易背上的皮膚被扯出很高。妙姐讓我和劉易的妻子死死按住強忍著痛苦的劉易,拿出匕首,飛快的朝著鬼臉和劉易皮膚的銜接處切了下去。
兩聲痛苦的悲鳴,一聲來自鬼臉,一聲來自劉易。
妙姐飛快的把割下來的鬼臉塞進小壇子裏,封好,並在瓶口抹上一層黏黏的糯米糊:“好了。”
劉易卻也就痛了那麼一下,轉頭再看他的背上,依舊光溜溜的,什麼疤痕都沒有。
妙姐讓我抱著小壇子,笑眯眯的告辭了:“劉易,咱們說好的,為你驅邪需要付出的代價,我已經拿走了。你的妻子很愛你,你好自為之吧。”
不再看劉易和他妻子,妙姐帶著我走出了劉易的家門。
我問妙姐:“這鬼東西,你要他做什麼呢?”
妙姐笑眯眯的不回答。
我想了一想:“用十年的陽壽換來以後二三十年健康的生命,還是值得的。”
妙姐卻調皮的衝我眨眨眼睛:“不,劉易還是活不了多久了。”
“為什麼?”我不解。
妙姐說:“他本來就隻剩下十二年的陽壽。”
我也不再問什麼。我對劉易,沒有絲毫同情。不知道餘下的五年裏,他還會不會再犯所謂“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他的妻子,還會不會繼續活在怨恨和日複一日對枕邊人的詛咒當中。我不關心這個,我隻關心妙姐究竟拿那個惡心的鬼東西做什麼用。
然而妙姐一回到食來館,就把小壇子帶回了廚房,我也再沒有機會知道那個鬼臉的最終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