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冥卷 【002】煙雲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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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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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冥城,煙雲樓。
傍晚。
“哎呀,伍公子!今天可盡興?小雪還體貼麼?”身著一襲赤色的老鴇注意到一臉陰霾、方打開榻室門扉的伍茗夜,不禁扭著水蛇腰,動作麻利地趕上前去。
伍茗夜倚於門邊,劍眉微挑,星目流轉,凝雪的麵龐爬上一抹凜然。
注意到那向自己大踏步而來,渾身散發厚重胭脂味的女人,他不禁下意識蹙眉。
伸出纖細手指覆上男人胸口,老鴇嫋娜地扭動身姿,柳眉高吊,聲線尖細地重新開口:“伍公子要是不滿意的話,不然我讓小柳來服侍你……如何?”言畢,她不顧麵前男人黝黑的麵色,自顧自伸手攀上對方英挺脖頸。
感受到對方纖弱的力道,伍茗夜眯眼,眸中肆虐一抹抵觸。
下意識推開老鴇自顧自黏上來的身線,他聲線低沉:“抱歉,我來這裏是找人的。”
望著對方那一臉清麗的神情,老鴇麵色一滯。
片刻後,她眼眸彎出一抹譏誚,側頭睥睨著對方,淡淡:“找人?伍公子可是連續流連本樓三天了,我可不相信公子隻是為了‘找人’才頻繁來此的吧?”唇角刮笑,女人一臉戲謔。
知道跟她解釋不清楚,男人幹脆直接擋開她再次不安分覆上自己胸口的手掌,沉了沉麵色:“我問你,最近可否有名為淩霄的男人造訪此地?”
“名為淩霄的男人?嗬……公子怕是找錯地方了吧?這裏可是煙雲樓,專享女流。如果公子對男色感興趣,那我可以……”
尚未待她說完,伍茗夜便不耐地撥開女人糾纏的臂彎,瀟灑轉身大踏步向煙雲樓外室廳堂踱去。
感受到男人一陣風自麵前飄過,老鴇麵色生然一僵。
片刻後,望著伍茗夜離去的背影,她不禁扯開嗓子破口大罵:“喂!你這無賴!享了便宜就想走?!……喂!你給我站住!”
利索地提著赤紅裙擺,她方踉蹌著向外廳追了兩步,身後榻室卻再次發出一聲突兀門響。
片刻後,一個婉轉女聲自老鴇身後響起:“雲姐!雲姐!……別追了!”
聞言,老鴇下意識滯了滯腳步,一臉困惑地轉首望向身後。
隻見被喚作小雪的女人麵色凝重地自榻室緩緩踱出,一邊整理著烏黑長發一邊憂鬱道:“那位公子,確實沒對我做什麼……他隻是向我打聽一個人而已。”
“……”聽著小雪解釋,老鴇麵色一滯。
片刻後,她嗤笑一聲,不屑開口:“我管他有沒有‘辦事’?進了我煙雲樓想這麼簡單地離開,也太便宜他了!”
言畢,她皺眉,轉首惡狠狠地瞄向方才伍茗夜離開方向。
然而方要再次大聲嘶吼,方才那一襲白衣的男子卻已然不見蹤影。
她啞然地張唇,身軀僵硬原地。
**
麵色陰霾地邁出煙雲樓,伍茗夜抬首張望著街道邊已然開始架起火燭的小商小販,不禁燥然咂嘴。
——又快入夜了。
側首,目光躍過紛雜的街上人流,他斂眉向城南方向凜然地望了一眼。
——那裏有著連通赤月與白冥的山野密林。
念及此,抬首望了眼逐漸消散陽光的天際,伍茗夜輕歎一聲,伸手動作遲滯地探向懷中。
片刻後,掏出一隻被自己體溫浸染的血玖霽玉墜,他眼眸複雜地凝視著,唇角覆上一抹苦笑。
修長的手指動情地摩挲著那早已磨平的圓潤邊角,他淺歎。
“子風……”喃喃著,他輕輕捏緊那玉墜,謹慎地重新收入懷中。
想起當初戰亂中的約定,他心下忍不住爬上一抹悲愴。
現在,他深切地明白,子風當時替自己做出的決定有多麼明智。
記得自己初到白冥之時,他隻敢逗留在城郊野林,以為又要像在赤月國般到處躲避。
然而一次陰差陽錯的機會,他偶然闖入白冥城街,卻意外發現這裏的民眾似乎辨識不出他月妖的身份。
自此,他得以假扮常人在白天出來遊蕩。
然而入夜後,他亦漸漸明白,即便這裏的人類辨識不出自己身份,綺妖們卻還是能夠嗅到自己身上的妖氣。
經曆了幾次晚上租住客棧卻頻頻遭襲的事件,他也學會在入夜之際,趕回山林以避免暴露身份。
——無論如何都不要讓你自己的月妖身份暴露——
當年子風愴然的聲線仍刻印心中。
伍茗夜暗自咬牙。
這也是他一心想要找到那個叫淩霄男人的初衷。
他知道對方是白冥有名的除妖師,那麼對除卻妖氣一定很有心得。
如果他想要重返赤月,就必須想辦法徹底隱藏自己身上的妖氣。
隻有那樣,他才有可能重新回到那片因他頹敗的村落……
——重新去見,他朝思暮想的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