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指控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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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懾輊擰眉,銳利的視線掃過小人兒的臉龐,好像在鑒定他此刻臉上開心的笑容是否出於真心,剛剛明明還一臉落寞淒涼的模樣,轉眼就眼角眉梢都飛揚了起來,他不喜歡他在自己麵前故作掩飾,他想看到的是騰煊內心的真實想法。
    蘭妃緩緩抽了口涼氣,從未有人敢用如此輕鬆又帶著調侃的語調和皇上說話,就連皇上的親生皇兒也沒有一個敢如此做的,她的皇兒厲勳連皇上的和顏悅色都幾乎未曾得到過。
    厲懾輊是永遠的高高在上,威懾中透著冰冷,任何情感於他仿佛都是多餘的,即便是親情也從未擺在他眼中過。
    而一個被懾國監禁的他國質子,竟然敢如此放肆,更讓蘭妃不願相信的是,皇上居然什麼都未說,就那樣默默地縱容了騰煊如此的說話方式。
    厲懾輊要開口的話,被騰煊搶先,粉嫩的嘴唇抿起,黑珍珠的眼眸隨意掃過地上跪著的人,“皇上喜歡看著別人跪著說話嗎?黑壓壓的一片,都是磕在地上的腦袋瓜,這看起來很爽很舒服嗎?
    想來也的確如此,有種高高在上被人仰望的感覺,看他們的時候隻要俯視就好,可惜騰煊不習慣,怎麼辦呢?要不騰煊也和他們一起跪著?”
    深沉的眸不曾離開過騰煊那張表情變化頗多的臉,時而落寞,時而甜笑,時而感概,時而又露出悲憫,他實在不像是一個隻有五歲大的孩童,厲懾輊勾緊騰煊的腰,阻止他要跪下去的動作,狠狠地瞪著小人兒,隨便擺了下手,護福便領會地傳話讓所有人都起身。
    蘭妃不曾跪過這麼久,剛起身的時候感覺膝蓋都是麻痹的,抬頭看向座上之人時,卻又再度震驚了。
    騰煊的小身體幾乎是被厲懾輊整個圈在身前的,雖然沒有將他整個人抱在身上,卻用手臂擁住騰煊的腰身,麵對麵的摟在身前,仿佛懷中的人是他的皇兒,親密的儼然如同就是他有血緣關係的親生皇兒。
    厲勳站在母妃的身旁,始終垂著頭,他一直很敬畏父皇,因此並不敢隨便的抬頭仰望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直到他感覺到身邊母妃的異樣,才偏過頭去偷偷看她。
    蘭妃忘了繼續哭泣,她的心思集中在麵前的兩個人身上,攥緊著拳頭,氣得渾身顫抖,她的皇兒都不曾如此親近皇上,為什麼一個他國的質子,卻可以依偎在那不可一世的男人身邊。
    她已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侍寢,甚至連見皇上一麵,都是相當奢侈的事,即便是曾經一時受皇上寵愛時,那冷然的男人也不曾表現出親密來,哪怕是床弟之事,厲懾臸也是冰冷的好像沒有一絲情感。
    可是蘭妃還是被這樣的男人吸引著,那個在朝堂上呼風喚雨、運籌帷幄,在戰場上勇猛善戰的男人。
    厲勳順著蘭妃的目光,看向了上座的男人,同樣看到了被圈在他懷中的小人兒,那個看似和自己差不多大,那個和自己的父皇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孩童,居然被冷情的對任何人都不在意的父皇圈在懷中。
    雖然父皇臉上依舊是冰冷的沒有絲毫情緒,但這已足以讓厲勳嫉妒到心中抽疼,母妃讓他每日用功,勤背詩文,努力習武,為得就是要在那威儀的父皇心中留下那麼一丁點的印象,可是此時此刻他的父皇根本連正眼都不曾瞧他一下,不隻是正眼,就是斜眼也沒有一下。
    厲勳的斯文淡定瞬間消失了,但他畢竟不敢在厲懾輊麵前表露出來,心中所有的怨恨與憤怒都隻能用狠狠瞪視騰煊來發泄。
    之前單純無辜的斯文小臉,霎那在騰煊麵前變成了猙獰的小魔鬼模樣,騰煊忍不住彎起嘴角,露出了他那一貫暖陽似的招牌笑容,這樣的厲勳才真的像是一個孩子,也才更像是那個冷情男人的孩子。
    厲懾輊在騰煊的小腰上狠狠地捏了一把,換來小人兒的皺眉,和不解莫名的瞪視,低聲抱怨,“幹嘛?很疼哎,手勁這麼大就隻是用來欺負小孩兒的嗎?”
    多次從厲懾輊身邊保住了性命,騰煊愈發的想要在這個人人都道是冷情的男人麵前,肆無忌憚的撒嬌放縱。
    男人的視線冰冷,幽深的眸子裏閃耀著夕陽之光,卻毫無波瀾,可騰煊卻還是從中看出了一絲怒氣,他就是知道他在生氣,但為什麼,他終究不明白。
    蘭妃抽泣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朝著厲懾輊的方向又靠了靠,梨花帶雨委屈無限,“皇上,想必皇上也聽說了,臣妾的父親、父親不在了。”一句話顫著聲音,說得淒厲又悲愴,說完後更是哭得大聲了一些,但姿態依舊高雅。
    厲懾輊瞥了蘭妃一眼,把懷中那想要從自己身邊逃跑的小人兒緊緊的禁錮住,“朕聽說了,隻是不知道事情怎麼發生的?聽說還有所謂的凶手?”銳利的視線最後落在懷中的小人兒身上,冰冷的手指滑過騰煊嬌嫩的臉頰。
    蘭妃並未注意到厲懾輊看著騰煊時的眼神,她全部的心思都在父親大人死去的這件事上,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她似乎有些抑製不住激動,再度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抽抽泣泣的哭泣中,她開始說明事情的原委,“求皇上給臣妾的父親申冤,他、他死得實在太、太慘了。”
    厲懾輊沉聲應了一下,並未明確表態,冰涼的手指向上挑起,抬起了騰煊的小臉,小人兒毫不在意男人那陰冷的氣息,揚起嘴角,眼泛笑意,隻是那淡柔的笑容中透著那麼一點兒疲憊和無奈。
    厲懾輊沒來由地蹙起了眉心,為了小人兒臉上的那份超出年齡不該有的情緒,帝王之家的孩童,自幼便沒有了童年的樂趣,像騰煊這樣幼時做了他國質子的孩子,就更不知道樂趣為何了,這原本並不是什麼大事,但男人此刻卻為此而心有不爽。
    蘭妃垂首,眼淚噼裏啪啦地砸在地麵上,幽幽道來,“昨日一大清早就聽父親傳話給臣妾,說是今日早朝後有事要和臣妾商議,讓臣妾等他。臣妾之後一直等在宮中,可是直到晚膳過後,父親也沒有來。”
    騰煊像是對蘭妃的話不感興趣,也或許是站得太久乏了,他扭動了一下小身體,眼睛瞄向厲懾輊身旁的一把椅子。
    厲懾輊看出他的心思,圈住他腰身的手臂一提,直接抱起小人兒放到自己的腿上,騰煊不滿地皺眉,卻還是乖乖的沒有掙紮。
    蘭妃未曾抬頭,也感覺到麵前的兩人有點不對勁,不過還是繼續說了下去,“臣妾派人去打聽,回來的人卻隻說父親不在宮中了,臣妾也曾擔心是否家中有事,急招父親回去,又派人去家中打聽,可是家中卻回話說,父親不曾回去。
    臣妾為此徹夜難安,但顧及天色已晚,想著今一早便到皇上那兒去問問,可否見到家父,卻在一早上就聽到了家父的死訊。”
    用力壓抑哭腔,雙肩顫抖地不像樣子,竭力克製的模樣,讓人看得很是憐惜心痛。
    厲勳用力的咬著嘴唇,如刀般犀利的目光直逼騰煊,尤其是在他占據了自己父皇懷抱之時,愈發淩厲,父皇的懷抱,他一刻都不曾待過,而那個根本和父皇沒有半點關係的他國孩子,卻安穩的坐在父皇的懷中,這讓他如何都無法釋懷。
    “是他!是他殺了兒臣的外公!”厲勳向前衝上幾步,停在厲懾臸可以接受的距離裏,咬牙切齒惡狠狠地指著厲懾臸懷中的小人兒。
    蘭妃眉心蹙了蹙,伸手抓過身邊的皇兒,一把將他拽跪到地上,一個耳光甩了上去,“此刻哪裏容得你說話了。”
    厲勳的小身體倒在地上,用手捂住被甩腫得臉頰,慢慢地坐跪起來,緊抿著嘴角,滿是倔強,雖然不服,卻一聲未吭。
    厲懾臸麵無表情,墨色的眸沉下來,“勳兒說得可是蘭妃想說的話?”不容置疑的口吻,冷眸再次掃上騰煊,對方靜靜的回望他,同樣沒什麼表情,隻是懶散地打了一個哈欠,小嘴巴張大時,他用自己的小手遮了一下醜,然後說了句‘抱歉。’
    這兩個字不知道究竟是為著自己對著厲懾臸打了哈欠,儀態不佳而說,還是承認了蘭妃母子的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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