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男人之間從來就不曾有過婚約。
    不過這話鋒一轉，兩人又稍沉了少頃，卿君玉思起‘軒轅山莊’幾個字，才又恍然想起發現，此處並沒有霧霽的影子，便問：“霧霽呢？他不在？”
    孟星道，“他說你定會來鑲城，讓我們先來這裏等著，何況薑冶那會兒還是此處的城主。隻是運氣不好剛到此處就遇上了烏繆等人，他們似乎已在此處等候多時。”
    原來，如此……
    軒轅山莊起火的那夜，烏繆曾被霧霽救下。
    這些時日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軒轅次和孟星的去處之上，他忽視了這個問題。剛到鑲城遇上烏繆的時候，他隻覺得有些地方不妥，卻忘了這個問題，此刻孟星一提，他便想起。
    孟星道，“他尋軒轅次去了，軒轅次應該還活著，他應該也沒有找到軒轅次，否則也不可能還不回來。”
    卿君玉皺起眉頭，地上兩道影子靠的很近。
    心底深處，忽然又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君玉，帝王需要仁慈，但也要果斷！——是師父的聲音。師父還在。
    “師父？”卿君玉低低的喚出了了聲。孟星一怔。
    卿君玉不說話，隻是咬著牙，師父的聲音，又就此消失了。
    “君玉，霧霽不是壞人。”孟星解釋道，“他和烏繆之間有一個約定，烏繆欠了卿以墨再造之恩，烏繆得先還了卿以墨的情。”
    卿君玉溫柔的揉著孟星的發，這個年輕的少年。
    兩人眼神相碰，孟星抿了抿唇，接著道，“大火起的時候你們都不在了，隻有霧霽和薑冶，當時我還睡著，霧霽並沒有叫醒我。薑冶說，火勢太大隻怕過不了多久就得燒過來，得趕緊離開才是。當時霧霽心裏也很慌，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火勢，一連少了七天的大火。勢頭太急，他將我交給了薑冶，轉身去叫醒了烏繆，可烏繆醒了，卻惦記著自己欠卿以墨一道人情，必須得還，霧霽允諾他一年時光，一年後烏繆若不歸來，他便會親自殺了烏繆，霧霽與卿以墨等人不是一夥的，他從來就不曾背叛過我們。”
    卿君玉細心的聽著這個少年緩緩道來，不知道從何時起，孟星開始為別人考慮了，還隻是一個初相識的人。
    也許，孟星從來都是一個隻會為別人考慮的人，隻是從前那個別人隻有卿君玉，如今的‘別人’變得多了起來。有霧霽，有軒轅次，也許還有別人。
    卿君玉心底也有些淒淒涼，因為，這個少年心裏忽然裝下了太多的人。
    卿君玉並未將這小心思表現出來，他攏了攏孟星的肩，溫聲道，“餓嗎？”
    一聲溫和的‘餓嗎？’他又不自覺的想起了師父，想起了曲安。腦海裏忽然又飄起了一個畫麵，飛灑著白雪的長街上，師父一襲玄色長袍，與曲安走在一起，望著路邊烤番薯的老人，師父回身向曲安一笑，隻見曲安眼饞的看著那烤番薯的爐子，一雙眼睛泛著亮光，師父溫柔的揉了揉曲安的發，和聲道：餓嗎？
    曲安乖順的點頭，順勢將自己的頭靠在師父的掌心裏。他喜歡師父這麼溺愛著他。
    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關心著，愛撫著，也會覺得自豪，幸福，因為有人愛著，有一個隻屬於自己的人。
    隻是孟星卻沒有像曲安那般乖順的點頭，他冷漠的站立著，額前零碎的銀發垂下，擋住了眼睛。沒有風吹起頭發，卿君玉看不清他的眼神。孟星道，“不餓，不過薑冶應該餓了，自受傷以來，我每天就給他喂半碗糖水。”
    原來，這個少年的心底，還裝著薑冶啊！
    無來由的醋意在心裏蕩漾著。
    卿君玉道，“那我們去叫醒薑冶。”
    一句話剛落，另一個聲音已經傳來，“不用叫我了，我已經醒了。”
    是薑冶來了。薑冶輕輕地拍了拍卿君玉的肩膀，“你何時待我這般溫柔過，以前我以為你是木頭做的，石頭雕的，今日才知道，原來你也和普通人一樣，是血肉做的，也是懂得感情的。”說著，薑冶也不忘繼續調侃兩人一句，“這一看，倒還真有幾分夫妻相，要不趁著此刻還算安穩把婚事給辦了。”說來，薑冶一笑，“我還真沒見過兩個男人成婚，剛好讓我看看新鮮。”
    一句話，堵得三個人都不在有話。
    ——原來，男人之間從來就不曾有過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