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我叫霧霽，名字是師父起的
    “多謝！”軒轅次接過劍依然大大方方的道謝。卿君玉眼中那一抹溫和神情已經消散，他的目光裏又多了冷漠。
    軒轅逸看著他，麵無表情。
    烏繆已經昏過去了，沒有人管他，所有的人都已經退到了山下。軒轅次、軒轅逸、孟星和卿君玉又回到了籬笆之內，薑冶從未離開過籬笆圈繞起來的地方，他不滿的看著眾人，轉身抱起沒有喝完的酒壇，將酒水往自己嘴裏倒著。
    五人坐下，圍成一個圈，中心燃著火堆，溫度剛好。
    薑冶連喝了幾口，擦了擦嘴角下巴，明亮的眼眸飄到了烏繆的身上，“要不要叫醒他一起喝？”
    幾人都不搭話，各自都有著各自的心事。薑冶站起，往烏繆走去，“你們雙雙對對獨我一人孤單，我可不願。”他走到烏繆身邊，推了推烏繆，烏繆未動，仿佛死了。
    但他的氣息還在。
    “到底死了還是活著？”薑冶不高興，他害怕孤單。
    薑冶一把將烏繆從地上提了起來，烏繆鼻子裏發出一聲痛苦的吟聲，眼睛稍微睜開一條縫，然後又合上了。薑冶搖頭，一把將他丟進了籬笆之內的火堆旁，“活著就行。”
    薑冶慢悠悠的走了回來。將酒輕輕地往烏繆口中送了一點。
    那漆黑的人，也虧得薑冶找出了他嘴巴生在何處。
    軒轅次道，“不過兩天不見，他怎麼變成這幅模樣了。”
    薑冶並不覺得奇怪，“也許他本來就是這個模樣，江湖裏本就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實模樣，說不定，這就是真的。”
    大家都隻當這是玩笑。此刻的烏繆不能在成為敵手，也沒有誰刻意的去留心他。軒轅逸忽然道，“此人留著，日後隻怕是個禍害。”
    一直沉默少話的孟星眼睛一抬，額前銀發被風吹開，亮亮的眼睛看著軒轅逸，“你不也曾殺過人，立場不同罷了，今日留他一命，來日他也會留你一命。對此人所知雖不多，但也清楚他不是不記情的人。”從鳳棲街到這裏，看著烏繆所做過的事情，孟星覺得這個人並不是真的壞透了，若你幫過他一次，來日他必也會幫你一次。
    沉默，無人應話。
    身後，籬笆外的黑暗裏，飄出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泠泠脆脆，聽的人骨頭都酥了，“這位少俠說的是。”從黑暗裏走出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少年，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襲白衣，如雲，他——是黑夜裏的白雲，白煙，神秘而又美麗。他的背上背著一個竹簍，竹簍裏放著藥材，他寬大的袖口上，插著數千根，甚至上萬的銀針。他走進了籬笆，走進了眾人身旁，兩手抱拳，彎腰一揖，“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眾位何不留他一命。”
    “你要救他？”最先說話的是軒轅次。其實軒轅次是認得這個少年的，這棟竹樓就是這個少年居住的地方，隻是這個少年常年不在，所以這裏就成了軒轅次常來的地方。
    薑冶看少年的目光定定的，白衣，俊美無雙的模樣，不可一世的神情，——溫柔，自傲，那對誰都彬彬有禮的態度像極了南笙。
    南笙——這個人是南笙嗎？
    薑冶看誰都像南笙，南笙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薑冶記憶裏的南笙，美的無雙，一襲白衣，是聖潔的白色，不容侵犯。
    “既然碰上了，就是緣分。”少年道。他笑著在眾人身邊坐下，“我叫霧霽，名字是師父起的，從小就是孤兒，沒有姓，所以也沒有家。”他說話的時候，嘴角在笑，眼睛也在笑，聲音裏都是滿滿的笑意。
    “阿次，賣我一個人情，這條命便送給我吧。以後若是他在惹軒轅山莊的麻煩，我便替你一一收拾了。”天真可笑的話，看上去他不過也就是文弱少年，一個年輕的入世未深的人，竟然敢說下這般大話。
    烏繆的功夫讓當場的人都懼怕。而他——一言一行，卻當烏繆像一頭死豬般的好對付。
    “霧霽想要，我怎能拒絕，何況這人的命本就不是我們的。”軒轅次歎息著，喝了口酒，“天下，又有誰的命是我們的，我們，連自己的命都難以掌握，何況還是別人的。”
    霧霽仍舊在笑，他也喝了口酒。笑，甜滋滋的。
    薑冶看著，心裏——樂滋滋的。他仿佛真的又看到了南笙。但他又很清楚，這個人不是南笙，南笙的死，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