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噩夢
    夜漸深，窗外顯得更加漆黑，殺氣越發的濃了。卿君玉擰著眉頭，整個人幾乎都覆蓋在了孟星的身上，從卿君玉身上傳來的溫度已經不足趕走孟星身上的寒氣。
    孟星動了動身，眼瞼睜開，“冷。”他輕輕的吐出一個字，手臂半撐起身體。卿君玉從他身上立起，“窗外殺氣太重。”
    孟星點了點頭，他裹了裹被子，“是怨靈的氣息。”
    卿君玉捏訣擋住來自怨靈身上的寒冷之氣。孟星有些不安的站在房中，銀發垂在肩頭，黑色的袍子包裹住他纖薄的身軀，卿君玉走至他身前，“已經有很久沒有好好地休息過了，今夜就不管這些事，好好的睡一覺吧。”
    孟星看著他，心中升起一股涼意，他問，“你是否又打算等我睡著後自己去殺了那些怨靈？”
    卿君玉沉默，原來在鳳棲街自己的所作所為並沒有瞞過孟星。孟星道，“我雖懼冷，但卻不怕死。我們出去看看，今日我們來遇見這些可能就是因為還沒有人知道我們到了。過了今夜，隻怕就再也看不見了。”
    “這話何意？”卿君玉問。
    孟星搖頭，道，“直覺，直覺告訴我這裏有人在故意隱藏著什麼，那些怨靈可能就是為了這個秘密而死。這裏發生的事情似乎都與我們有著很大的關係，若我們不來，這裏必將安穩，我們來了，那些該發生的事情，一件也不會少，反而會多。”
    卿君玉更不明白。這片大陸上的人並不歡迎他們，但在他們到來之前，也沒有人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卿君玉。
    見孟星這般堅持，卿君玉道，“我們一起出去看看。”
    孟星的直覺到底來源何處？
    直覺，虛無飄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真假更是難以分辨，隻有等事情發生之後才能確認其真實性。
    客棧之外，舉目望去，長街兩旁的屋簷下歪歪斜斜的躺著各種各樣的人，他們身上所具有的一個共同點，就是那一身的醉意酒氣。
    長街之上，並沒有執劍殺人的人，他們所看見的，是那些躺在屋簷之下的醉漢。那濃烈的殺氣仿佛就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
    殺氣，蓋過了他們身上的酒氣。
    漆黑的夜，屋簷下昏暗的燈光一閃一閃，地上拉起一道道顏色淺淡的影子。
    孟星看著那些醉漢的眼睛，他的嘴唇逐漸發白，轉眼瞬息，已白若石灰，眼睛一花，人便斜斜的倒了下去，好在卿君玉在他身旁及時扶住了他。
    “孟星，孟星！”卿君玉連喚幾聲，也不見孟星反應。卿君玉也不再去理那殺氣源自何處，抱著孟星便回了客棧，將門窗緊閉，屋內的火爐點燃，卿君玉運功幫助孟星恢複神智。
    天，逐漸方明，黑暗在慢慢的褪去。
    窗外濃烈的殺氣也在散去。
    孟星漸漸醒來，他緊急的拽住卿君玉的手，“別，別走……”
    卿君玉沒有走，他一直都在這裏，一直都守著床上那個銀發少年。
    孟星吃力的說道，“他們的眼睛會說話。”
    “誰？他們是誰？”卿君玉問。孟星的精神很差，隻說了兩句話便沒有了力氣，眼睛又已經合上，嘴唇依然灰白。
    卿君玉輕輕的歎息一聲，他走到門外換來客棧老板，讓老板多加了兩床被子多添了兩個火爐。
    孟星依然睡著，睡著了的夢中，他依然看見了那些醉漢的眼睛。他們的眼睛真的會說話，眼睛告訴孟星卿君玉會死，有人要殺了卿君玉。
    孟星聽到這些的時候並沒有多害怕。就算是自己死，他也會保護卿君玉，他們是同一種人，來自同一種地方，誰也不會拋下誰。
    但那些眼睛又告訴他，孟星也會死。一聽這個消息，孟星便怕了起來，自己不能死。自己若是死了，卿君玉呢？
    卿君玉一個人活著，他會更害怕的。
    然後他看見了那些眼睛在笑，瘋狂的大笑，笑聲是從殘肢堆起來的山後傳來的，山下流淌著的是血液彙成的河，河裏也響著狂笑。山水相映，笑聲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