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幻境
    軒轅次隻追那人到了這裏，他沒有再往前，背對著二人，問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烏繆嗎？”
    這是他問孟星的。
    孟星應道，“記得。”這個話題，他們前不久才剛提到過，從他們相見，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與這個人有關。
    卿君玉接了一句，“他就在這顆樹後麵。”
    軒轅次點了點頭，“我知道，他就在這棵樹後麵，可在進去之前我有些話必須跟你們說。”
    現在的他們都很認真。軒轅次回過了身，他的臉色也還平靜，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他的眼睛裏依然還有一些笑意。他道，“我很小的時候就遇見了他，當時他易容成我父親的模樣將我騙去了一個地方，是那隻紅狐將我帶了出來。後來我也遇見過他很多次，他每一次出現都沒原因。他擅長蠱毒，擅長編織幻境，能夠幻化成各種生靈。”
    “這顆樹後麵，是一個幻境？”卿君玉問。
    軒轅次點頭，“不了解他的人，都會死在他的手裏。江湖裏很少有人知道這個人，就算有知道，也未必有人相信。這也是為什麼那些所謂的名人排行，高手排行中沒有他名字的原因。”
    “他一直纏著你？”卿君玉問，軒轅次沒有說話，他闔著眼睛，轉過身，往那棵樹後麵走了去。孟星也移出了腳步，軒轅次幫過孟星很多次。
    孟星也記得這個人，他不能看著他一個人去。
    卿君玉也跟著。
    沒有人讓他們停下腳步，軒轅次已經走到了那棵樹後麵。緊接著，每一個人都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誰也沒有看見誰。
    孟星看見的是雪白的玉龍山，山上精致的建築物，還有他的父親和母親。
    卿君玉看見的隻是一棵樹，陽光下的大樹泛著藍色的光彩。一個男人從樹後走了出來，那個男人很年輕，有著一頭烏黑的頭發，兩道濃眉若畫，眼瞼半斂，長長的睫毛隱隱的當著了漆黑的眸。
    卿君玉看著那個男人，喚了一聲師父。
    師父，卿君玉記憶中的師父要年輕許多。
    那個男人臉上沒有表情，靜靜的站在樹下，溫柔的說道，君玉，你自由了，沒有師父，沒有父母，沒有封門。你是個自由的。
    是師父的聲音，很熟悉。
    但師父的很快就消失了，他看見的是一團黑色的雲，黑色的雲就停在他的麵前。暗沉的天色下，那團黑雲仿佛一個人一樣與卿君玉對峙著。
    卿君玉淡淡的問了一句，“你就是烏繆。”
    那團黑雲也同樣淡淡的回了一句，“你就是卿君玉。”
    卿君玉點了點頭，那團黑雲也動了動，似乎也是在點頭。“烏繆，是我師父給我起的名字。”那團黑雲說道，“我和你一樣，我也殺了我師父。不過我師父很壞，他死的時候對我說，我會下地獄，他會在地獄裏等著我。就是現在睡著了，我也會看見他猙獰的麵孔。”
    卿君玉看著那團黑雲，黑雲逐漸化成了師父的模樣。
    隻見烏繆又道，“你師父那麼好，殺了他，你不恨自己，不想死嗎？”
    卿君玉沒有回答，藍色的眸子裏映著師父的模樣。
    烏繆長袍下的手裏已經多了一柄利刃，他向卿君玉靠近，尖利的頂端直直的抵著卿君玉的胸膛。
    卿君玉輕輕地問了一句，“這，是幻境？”
    烏繆搖了搖頭，劍尖已經刺破了卿君玉藍色的袍子。“這不是幻境，從你看見我的時候，你就已經從幻境裏走出來了，你的心很堅定，因為你隻有一個目的。”
    “目的？”卿君玉皺了皺眉頭，沉沉的噘著這兩個字。
    “是的，目的。你隻有一個目的，你自己很清楚。”烏繆重複著。一直提著‘目的’兩個字。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卿君玉想了想，他在心裏默默地問著，他聽到了自己給出的答案。他的目的就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原來，他一直記得。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活著的目的是什麼。
    烏繆的聲音輕輕地飄來，仿佛是從遙遠的天際飄過來的一樣，清清冷冷，空靈遙遠，“你記得，可你卻不想那麼做。真是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