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封門】  015、孤獨的君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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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5、孤獨的君王
    來到這片陸地,他已經看過兩場大雪了,但現在仍然不是最寒冷的時候。在最冷的時節裏,河流會凍結,門窗也會被凍的嚴嚴實實,人們隻能在屋裏裹著被子抱著火爐過日子。一個嚴冬下來,不知會死掉多少人。
    今天的太陽挺暖和的,樹上和草上積起來的雪泛著太陽的光芒。他從石凳上站了起來,風迎麵吹來,涼意沁到了骨子裏。翩然搖曳而起的白衣似雲煙般將他籠罩其中,清冷的麵孔不悲不喜,讓軒轅逸看的有些入神了,不由往前踏出兩步,伸手碰到了他蒙著眼睛的綢子。他警戒的後退一步,遠離了軒轅逸的手。
    軒轅逸也往後退了一步,因為剛才的一時失態而顯得尷尬起來。靜了片刻才又道,“你的樣子很像一個人。”
    他沒有回答。軒轅逸道,“我也隻是在我父親的書房中看見過他的畫像。聽父親說他是焰國的皇帝,叫卿以恒。”
    他仰著頭,如果沒有那條綢子蒙住眼睛,他一定是在看天空。因為那條綢子,很難讓人看見他的眼睛,很難知道他的悲喜。也很讓軒轅逸懷疑他是否在聽自己說話。
    軒轅逸稍停了會兒,繼續道,“焰國的皇室子孫都有一個特點,他們的眼睛都是藍色的。”
    “你的眼睛是否也是藍色的?”軒轅逸問道。他依然沒有說話。靜靜的站在那裏,好似披著白裳的玉像。
    軒轅逸的手捶在身側,站立桌前,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沒有說話,默默的站了好些時候才轉身。他背對著軒轅逸,慢慢的遠去。軒轅逸從身後叫住了他,“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他站住了,點了點頭。軒轅逸道,“我相信,五國之內能將你打敗的人絕對不會超過五個。”
    這一次他沒有點頭,他也是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少高手,又有多少危險。
    軒轅逸走到他身邊,靠在他耳邊小聲的說了兩句。他道,“我答應你。”
    之後二人又一起說了一會兒的話,往前走出了兩道月牙門才分開。一人走進了房間,一人走向了外麵的道路。
    孟星醒來的時候是在馬車上,擋著車窗的簾子被風吹了起來,幾片雪花飄了進來,落在他的眉睫上。他揚手拂去,又在搖晃的馬車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當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在暖和的房內,寂靜的房裏薄煙苒苒升起。軒轅逸斜倚在床頭,看著他緩慢的睜開眼睛,“你醒了。”他說。一句輕描淡寫蓋不住他的王者風範。
    高大的身影吸引住了孟星的視線。孟星的腦袋往外側歪了歪,目光依然落在軒轅逸的臉上,靜了會兒,他又將房內掃視了一邊,問道,“他呢?”
    軒轅逸知道孟星所問的那個人是誰,“他不在這裏。”
    這答案也是在孟星的預料之中,從再相遇的那一刻起,他才發現自己對卿君玉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那個人。
    軒轅逸道,“如果你早兩日醒來還能見到他。他走的時候讓我告訴你,你的身體就像一個空的紙盒子,最好不要動武。”
    “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叫什麼名字?”孟星問。軒轅逸道,“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慢慢的我會知道他是誰,所以我沒有問。”
    孟星起身下了床,拿過掛在屏風上的袍子。袍子是黑色的,上麵有著淡淡的香味,他拿著袍子的手停在了半空裏。從裏麵散發出來的味道刺激除了他的眼淚。
    那味道,和玉龍山上那奇特的花的香味是一樣的。除了卿君玉,又有誰能留下這樣的一件黑袍。
    “怎麼了?”軒轅逸走到孟星麵前,兩手抱在胸前,眉梢往下垂著。
    孟星無奈的笑了一下,心裏暗道:他果真是什麼都不願與自己說,就算世上僅剩我們二人,他也不願與我共患難。
    孟星沒有將話說出口,隻是搖了搖頭,將袍子披到身上,問道“你可知他往何處去了?”
    軒轅逸道,“不知道。”
    孟星又問,“他出門時走的是哪個方向?”
    軒轅逸指了指門外,“出了這扇門,左拐,穿過一條廊子,然後右拐,你會看見一扇大門,他是從那扇門離開的。我沒有送他到門外,不知道他走的是哪個方向。”
    “怎麼?你要去找他?”軒轅逸懷疑的看著他。孟星沒有猶豫,拿起自己的劍就往外走去。軒轅逸朗聲叫住了他,“你知道他是誰嗎?”
    孟星沒有回頭,也沒有在與軒轅逸說話。他從未將自己看做是活在這個世界的人。這個世界與封門不同。封門,天空將晶瑩剔透的宮殿映上了淡淡的藍,站在窗口,感受著從寧靜的廣場飄來的風裏帶著的淡淡憂傷。他的銀發隨風揚起,玉龍山的美景一次又一次的從眼前浮起散去。
    他想停留的地方,隻有封門。
    孟星剛踏出門口,就有兩支竹箭倏地射來。孟星應著風聲迅速一轉,避開了兩箭,人卻從門外轉到了門內。
    他回頭,隻見軒轅逸正坐在椅子上,悠閑的品著茶,膝蓋上還蓋上了厚厚的毯子。
    看著那個麵色如霜的男人垂眸淺飲,似乎早已料到自己一踏出門檻便會遇上這兩箭。若非是這男人設下的陰謀,又會是什麼。孟星憤憤的道,“你當這兩支竹箭就能攔住我?”
    軒轅逸不急不怒,又給杯中添滿了熱茶,還從一旁的盤子裏抓起一把花生慢慢的剝了起來。“這是他安排的,我請他幫我辦一件事,他請我照顧你到傷口痊愈。”
    孟星皺起了眉頭,剛才這一轉身確實讓他吃了不少力。此刻已是費了大勁才能勉強站立。
    “剛才你說你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孟星道,心裏覺得自己被人玩了一遭。
    軒轅逸道,“我確實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我請他幫我把我的弟弟阿次找回來。”
    “軒轅次?”
    “聽家裏人說,你和阿次是朋友。既然是阿次的朋友,就算沒有我和他的約定,我也應該照顧你到傷勢痊愈。”
    “我聽說是你設計殺了你的養父,還害了你的弟弟。”孟星毫無隱瞞的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如今天下人都這麼以為。你又是從哪裏聽來的?”說起這些話時軒轅逸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仿佛這是一個與他毫無關係的笑話。聽得他臉上也不由泛起了一抹笑容。
    孟星道,“被你關起來的時候聽人說的。”
    “喔!”
    軒轅逸‘喔’了一聲,臉上的笑容也隨著隱去了。一喜一沉間,他才發覺自己的話忽然多了起來。
    孟星看著軒轅逸,這一刻,他不在覺得軒轅逸像一個君王,反倒覺得他像一個滄桑的老人。
    軒轅逸劍般銳利的目光從孟星臉上掠過。手臂微揚,膝上蓋著的袍子被風掀起,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的身體你很清楚,能離開的時候,我自然會讓你離開。”
    說罷,那股滄桑神態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又成了孤獨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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