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在站牌處停了下來，在駕駛座上坐著一個男人，嗯~一個很男人的男人。從敞開的製服可以看見白色的背心緊貼在身上，凸顯出一塊一塊的肌肉，男人看起不過三十幾歲，眉毛粗重，眼睛明亮，頭發幾乎是貼著頭皮長出來一層，整個人看起來像個煞神一樣。
    男人的工作證被他掛在頭頂的電風扇上，工作證轉了幾圈停下來，一張凶神惡煞的照片就貼在上麵，還有男人的名字：河俊。名字和樣貌真是不相符啊。
    每個上車的乘客都會下意識地看一眼司機然後悄悄地向後挪一步，他看起來實在不想什麼老實守法的安分人。
    河俊像是習慣了，也不在意，停下車就散散地坐在那，從車窗向外看。突然河俊的嘴角扯動，笑了一下。
    河俊已經是第五次看見那個男孩子了。
    對，是男孩子，他看起來不過不過十六、七歲，柔順的短發，額前的部分有些偏長，一低頭，他的眉眼就隱在了暗處。很瘦的樣子，應該還是個學生，淺咖啡色的校服，露出小段白皙的脖頸。
    他低著頭坐在公交站牌的長椅上，每天這個時候，已經是第五天了。
    “司機，這車開不開了。”已經有乘客開始不耐煩了。
    “啊，對不起。”河俊把目光從男孩子身上收回來，拉起手閘，公交車緩緩地從男孩子麵前開過。
    也許是汽車發動的聲音驚到了紹鈺，紹鈺抬起頭看著明亮的車廂，空洞的雙眼仿佛穿過燈光看向另一個地方。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眼角微翹，瞳眸漆黑，不知道他笑起來會不會露出兩顆小巧的虎牙，如果是那一定很可愛。
    何軍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果然太注意那個男孩子了。
    河俊的最後一班車出發了，已經是晚上九點，大多數人已經回家，至於那些瘋狂的夜生活愛好者這個時間還隻是開始，所以公交車上隻是零零散散的坐著幾個乘客，臉上帶著倦意，甚至還有人把頭仰著靠在座椅上睡過去了。
    公交站牌停下，河俊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路邊的長椅。木製的長椅孤零零地呆在黑夜裏，邊角倒是反射著星星點點的微光。原來已經離開了。
    “叮鈴”的投幣聲從右側傳來，河俊轉過頭，目光落在紹鈺的側臉上，少年的眉眼暴露在燈光下，皮膚白皙，唇色蒼白。
    燈光落在少年消瘦的肩膀上，衣領掩蓋下若隱若現的傷痕呈現出欺淩的褐色。河俊挑眉，那種傷痕，倒不如說那是指痕。
    “你要去哪裏？”
    河俊說完，兩個人都愣住了。
    紹鈺開始明顯被嚇到了，後來又微微地把後退的哪一步挪了回來，少年微微低下頭，報出一個站名。
    河俊應了一聲，暗罵自己神經錯亂。
    過了一會，河俊抬頭看車前的後視鏡，並沒有看見那個男孩子，趁著停車的空隙，河俊回頭看了一眼，紹鈺坐在車子的後麵，整個人蜷在那裏，已經睡著了。
    紹鈺睡得並不安穩，眉頭緊皺著。河俊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醒醒，到站了。”
    紹鈺稍稍清醒，“謝謝”說得輕而小，隨後沉默著下了車。
    河俊看著男孩子一步一步的走進夜色，突然覺得心口悶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