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並肩看天地浩大 第二十三章——靜貴妃·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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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看到這一幕的還有暗處的夜君麟。
回到鳳霞殿之後,夜君麟就坐在主殿的台階上,對於突然出現的蕭傾蘭也沒有過多理睬。而一邊侍候的水靜見了她卻仿佛早就知道她要來似的,給她端出了一杯不涼不燙的溫茶。
但蕭傾蘭的臉色可說不上多和善,俏臉蒼白,紅唇緊抿。如果仔細看的話,你就會發現蕭傾蘭的額頭上青筋突起,繪成了一個大大的“井”字,這就是傳說中的井姐!
接過水靜送來的茶水,蕭傾蘭沒有喝卻直接往地上一砸。“嘩啦啦”飛散的水珠,銳利的瓷片,碧綠的茶葉,在寒玉的石階上綻開猶如菊花般絢麗的畫麵,帶著淒異與哀傷在石階上四濺。
蕭傾蘭道:“夜君麟,你究竟想要怎樣?”
蕭傾蘭一聲嬌喝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想要怎樣?夜君麟不由得詫異。我究竟想要什麼。十幾年來,他一直想要天下,受萬民敬仰。成為主宰這片天地的人。而現在蕭傾月的出現讓他的心裏有了一絲迷茫。他不在知道為什麼,隻是知道朦朦朧朧間每當他想到這個問題,就好像有一層薄膜,禁錮了他的想法。令他想起,白衣男子獨立高樓清冷孤傲,身後月色如雪,煙花無暇,笑對他說:他隻是為了浮華之中一場快意廝殺。
可是這蕭傾蘭——“哼,你一個亡國公主,對本皇子口出狂言,切莫忘了這裏是大秦國土!”區區一個女人而已,果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夜君麟從台階上站起,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眼裏帶著些許不屑。
相比於黑衣的張狂,但蕭傾蘭卻一臉平靜,與他對視:“夜君麟,我不管你想要做什麼,我也不問你之前為什麼裝瘋賣傻,不問你我王兄究竟如何,但我蕭傾蘭來找你就收是了讓你知道,我們蜀國雖然戰敗,也不是什麼易於之輩。我們以質子身份前來秦國,如果你敢動我們一絲一毫,立刻就會成為其他五國的把柄。到時候,民心所向,你們已輸其一。另外,秦國隻用了區區四個月就攻下蜀國,蜀國民眾本就對秦國頗有抵觸,這樣一來就更容易引起民憤,更何況秦國接掌蜀國也不過半月,不可能在我蜀國隻手遮天,根基不穩又是關鍵。還有,你是不是太過自信了呢,你又怎麼知道我蜀國就沒有退路!”
蕭傾蘭紅唇輕吐,說出一個又一個可能對於局勢的分析可謂是麵麵俱到。蕭傾蘭脖頸昂揚,原本惑人的姿態也極具威嚴,像是一隻昂首傲視的金鳳凰。有那麼一刹那,夜君麟眼前突然出現了蕭傾月的影子。
但,也隻是一刹那而已。如果是蕭傾月的話,就更本不會問這麼愚蠢的問題!用最愚蠢的威脅來逼迫他。隻能說,蕭傾蘭比起她哥哥還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想到這裏,夜君麟嘴角勾出一摸輕笑,邪氣由生,而他看向蕭傾蘭的眼神卻猶如最高貴的猛虎撇向低賤螻蟻一般,帶著慵懶和不屑,頓時讓蕭傾蘭失了底氣。麵對這個高高在上宛如神袛眼神不屑的男人,似乎除了蕭傾月,其他人就隻能臣服。
“蕭傾蘭,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待蕭傾蘭走後,夜君麟呼來了水靜進了書房。
鳳霞殿的書房很大,其中的書更是包羅萬象。上到天文地理,下到煮飯洗衣。兵書名冊,文學政要,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找不到的。而這裏麵,還不缺少《玉房指要》、《金梅春》、《春夢嬌》這種創造人類的偉大書刊!
咳…咳…該書少兒不宜。
總而言之,這幾乎可以稱之為全能書庫。然而在書房的最深處一塊寒玉石板卻不見了蹤影。隻有一個一米左右長寬的石洞,被書架遮擋。一級級的石階從洞口通向洞底,兩旁的青銅宮燈忽明忽暗,在地底吹來的陰風中好似無數朵鬼火,張牙舞爪,在陰風的嗚咽聲中,幾經湮滅。
朝雲散去,正午烈陽毒,步入初春,炙熱的陽光就已經破冰化水,祈尋萬物複蘇,春歸大地。而這詭異的地下世界隱隱傳來女人的尖聲撕叫,撕心裂肺早已無法形容,像是受到紅蓮業火灼燒萬年的女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了脖子,那尖銳的嚎叫聲讓人全身汗毛倒豎,寒氣入脊。
這裏就像是通往地獄的一條路,一旦進入,就無法回頭,通往地獄的深淵。一切在這個寂靜的書房裏顯得無比駭然卻也有一種道不出的正常。桌案上,一張信紙被壓在了白玉麒麟鎮紙下。偶爾被風吹起一角:蕭傾月欲挑動六國戰亂,水靜愛慕鎮南王遂為其所用,下毒:碧血桃花……
走進洞口,走下一級一級台階,溫度越來越冷,空氣中泛著濃濃的血腥味,令人作嘔的紅色液體從暗室的牆下滲透出來,仿佛有靈智一般,慢慢彙聚到中央的巨大血色水池中。那種緩慢,讓人窒息……
血液在其中翻湧,那一池血水讓人心裏充滿了無盡的恐懼。這裏,真真猶如地獄。
尖銳嘶啞的女音就是從其中一個暗室傳來。
夜君麟隨意坐在暗示的椅子上,喝著一盞茶,倒是看著無比悠閑自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才子學士。那種悠然的態度卻讓身後的水靜從心裏感到了刺骨的寒意,眼神中有些光芒在閃躲。
“奴婢真的不敢了,殿下……求殿下饒過奴婢。奴婢為你做牛做馬,殿下,奴婢真的不敢了!你們放開我,放開我。”一個女子披頭散發,原本應該柔順烏亮的長發,卻被燙得焦臭,頭皮開裂。
她身上數條血色鞭痕深可見骨,皮肉翻卷,血流了一地。
女子被綁在絞刑架上,原本應該是一雙纖纖素指,卻十指被砍,指尖的部位插滿了一根根銀針隻末針尾。
天知道她受了怎樣的酷刑!
不過一會兒功夫,女子的求饒已經變成惡毒的謾罵。盡管女子的氣息已經虛弱到了極致,但她的眼神惡毒得像是噬人的怪物。
“夜君麟,我告訴你……今天……今天就算你弄死本宮……你也別想從本宮嘴裏套出一個字!”罵聲續續斷斷,盡是刻薄。
夜君麟依舊不動聲色飲茶,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變:“水悠鸞,本皇子讓你在蜀國當了這麼久的貴妃,你到好,處心積慮算計本皇子。本皇子就是不明白,這半死不活的蜀國有什麼值得讓你背叛本皇子的?”
沒錯,這個女人正是蜀國寵冠後宮獨霸龍床的靜貴妃,被大詩人季乾稱之為“蜀地青鸞對空鳴,江山亦覆蒹霞亂”的傾城女子,水悠鸞。
再看一眼渾身浴血猶如冤鬼的水悠鸞,夜君麟心裏倒是有些好奇。
自己幫她得寵於蜀皇,甚至幫她廢掉了蜀皇宮所有妃嬪,水悠鸞可以說是享盡榮華富貴千古芳名,要什麼有什麼,還有什麼可以打動一個幾乎什麼都有的女人,讓她放棄性命,孤注一擲。
水悠鸞沉默了,就是夜君麟此刻也看不透這個女人。忽然,她抬頭,聲音中盡是說不出的溫柔因為劇烈疼痛麵容盡毀而被扭曲臉,還露出了一摸笑意猙獰可怖:“還記得我到蜀國的那一天嗎?”
怎麼不記得?那一天為了增加點噱頭讓水悠鸞一鳴驚人,夜君麟命人在暗處弄了一個機括的裝置。把前朝大畫家唐淵的名畫《蝶鸞舞》反射到了天空上。霎時間,蜀國皇宮上一隻青鸞羽翼輕揮,猶如緞帶般的羽翼在空中起舞。一隻金蝶從遠處飛來,伴隨青鸞展翅遨遊。而當時水悠鸞就在青鸞下方,隨著青鸞倩倩齊舞,那時他獨坐九重宮閣,居高臨下,有怎見不到那羽紗飄飛間,女子飄渺如畫?
水悠鸞根本就不理會他,自顧自的說了下去,被焦發遮住的眼中流露出無限眷戀,近乎癡迷:“就在那時我見到了他。他根本就無法形容,像是天上的仙人。我看到他就覺得自己肮髒,甚至厭惡。我根本不敢接近他,見到他,也隻是遠遠的走開。就擔心自己和他走在一起會給這清冷如謫仙的人減了幾分仙氣。然後我會躲在某一座宮門後遠遠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心裏總會覺得暖暖的。”水悠鸞的語氣一點一點變化,變得自嘲,甚至有些悲哀。
這個獨寵蜀國後宮玩弄心機如食鹽一樣平常的女人在見到那人的時候就已經動了情,她明知道前方一定是萬丈深淵,走錯一步,便會粉身碎骨,但就在那天被那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她的心早已悸動。
她知道,蜀國雖是稱國但國力早已不負從前。但親眼看見那個男人的鐵血手腕和深沉她就知道這個男人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讓他有資格參與這群雄逐鹿,見證無數英雄風雲迸起的戰火烽煙。於是她毅然叛變,在兩國的夾縫裏小心翼翼地謀算,為他尋找一個機會,終於把他送進了這長樂宮。估計他還不知道,那個見他就躲的清豔女子是他父皇的最寵妃子也是後來那個被他和一眾大臣稱為禍國妖女的靜貴妃。也不知道這個曾經傾國的女子就在長樂宮的地底,為了他,受盡折磨,變成如同老鼠一般低賤惡心的存在。
水悠鸞忽然抬頭,被火燒傷的頸部直接裂了一塊皮。滾燙血又為她的血衣添上了一抹深色。雖看不見她的眼但夜君麟也依舊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灼熱。
她問,夜君麟你愛過嗎?知道什麼是愛嗎?天天算計別人,你就不會感覺累嗎?
他回答,愛過,因為不可能在一起,走錯了一步棋,所以就隻能放手,不然很可能連我都會輸的一塌糊塗,不能翻身。於是,我們之間就隻剩下了利用。
夜君麟,你真是悲哀啊,連愛的資格都沒有。
既然注定無法愛,就隻能互相利用,最後就看這天下是屬誰家。
我突然有些同情你,連愛一個人都帶著算計。你真是無情啊。
已經這樣了,還不如壓榨最後的價值,更何況,我本無心,何來情。
那你又何來愛?或者說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你為了自己而活身上背負的太多。也許你所謂愛的那個人其實就是因為她身上的什麼東西吸引了你,但你卻誤以為愛。殿下,你根本不配去愛,那種美好的東西,由不得你這個肮髒到極致的人觸碰。隻不過我很好奇,究竟是誰能讓我們的五殿下稱之為愛。
水悠鸞,你不覺得,愛上你個你愛不起的人就像你現在問的這個問題一樣,後果你無法付出。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你還是不明白啊。對於我來說,愛上敵國之人後果就是死。而對於你來說,愛上一個人才真正是生不如死……在我死之前隻想問最後一個問題:那個你感興趣的人究竟是誰?
聽到這句話,夜君麟劍眉一挑,眼裏帶著戲虐,仔仔細細地打量就剩下一口氣的水悠鸞,放下了茶盞,嘴角露出一抹邪笑:“你絕對不會想知道的,我也絕對不會告訴你那個人的名字就叫蕭傾月……”
“啊歐,說漏嘴了,怎麼辦,這可是本皇子唯一的把柄,那就隻好殺了你再說……”
這個女人知道太多了,不僅是他的秘密,還牽扯到了一件大事,這件事關乎於六國存亡,水悠鸞,必須得死!
外麵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黃昏,殘陽如血,誰又能說得清誰是誰非。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六國之間注定再起波瀾,書寫下一段泣血流瀾。
多年後,兩個男子坐在寰宇樓之上,傲視九天之下,並肩看天地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