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太婆請封爵和歐少陽來吃飯。
    到飯桌時，歐少陽發現人多了些，都是些姑娘，而且都很年輕，粉色旗袍，藍色旗袍，岔開腿的，單挑著腿的，斜躺著的，吃個飯，像是上夜總會一樣。
    “喲~你是樓兒家的？”
    一個穿著牡丹紅的風韻女人，伸著蘭花指，那妙曼的身子都快貼到歐少陽身上來了。
    歐少陽看了女人一眼，伸出食指抵著女人的肩膀，微用力，女人詫異著臉被推開。
    “離本少爺遠一點”
    他老媽以前都和些什麼人住在一起？！
    女人倒是被氣樂了，眉一挑，手裏的帕子揮得像蒲扇“嗬，你小子倒是骨頭硬，來這裏~有哪個男人——”
    “咳咳···”
    伴隨著一聲咳嗽聲，女人住了嘴，邊上幾個女人也忙收了那懶散的樣子，站起來恭恭敬敬站在一排。
    老人還是由那個女人扶著出來，歐少陽聽見這些個女人們叫她翠兒姐，連個名字起得也俗氣。
    “都坐吧”
    等那老太婆坐下來，那些個姑娘才敢坐，歐少陽算是大開眼界了，這就是傳統家庭啊，要是現在，媳婦當著祖宗一樣供著。
    歐少陽入了坐，見封爵臉上沒有什麼意向，他也就沒多想。
    “你今天來呢？我知道，但是事情得緩一緩了”
    “啊？為什麼？我還趕著回去呢！”
    聽著還要在這裏待，歐少陽就頭疼。
    邊上那翠兒姐見他猴急的樣，一聲撲哧，笑出來“哪個家結婚不是有個過程？你還是個大學生，有知識的怎麼比我們還無知”
    她的一句話，惹得周圍的姐妹笑紅了臉。
    歐少陽回頭看了一眼封爵，見他沒意見，自己也就沒什麼意見了，反正他就跟著他了。
    一頓飯吃得那叫一個憋屈，那幾個姑娘愣是將所有目光都放在兩男人身上，這種情況封爵居然還可以不動神色。
    夜深等歐少陽睡了，封爵將手裏的書合上，拿了大衣出了房間。
    這屋裏本就避陽，白天的時候尚看不見任何光線，晚上就更是冷清，愣是走遍了整個房間都看不見一個人，又過了一個屋，封爵聽見前麵似乎有人說話，走近了些發現有光線，再走近人聲鼎沸。
    那暖黃的紅燈籠將整條過道都染紅，穿著各色旗袍的姑娘靠在紅柱子上往樓下望，說笑的，嬌羞掩麵的，熱鬧得又是另一幅景象。
    這就是一幅畫太過完美，每個人都沉浸其中，那些腐朽的，落後的，都在這裏慢慢沉澱，誰都不願意踏出第一步，人們都願意留住最好的，舍棄最壞的，卻從來不曾想想，被遺忘的那部分才是最真實的。
    靠著暖光和清冷的交界處，封爵從口袋裏拿了一根煙，靠在一半火紅一半灰冷的柱子上將煙點燃，吸了一口，吞進肺裏，苦澀。
    手指夾著煙，他將大衣的領子立了立然後進入那一片火紅中，來來往往的人，臉上都帶著糜爛的笑，沒人注意封爵這個人，他們都有自己的事，進來一個人出去一個人，沒什麼稀奇。
    有人唱戲，封爵在那家樓的下麵站了一會兒，然後才抬步走進去。
    大場合開的戲場，來聽的人也多，一張板凳的事，茶錢自己出，上麵的吃食是免費的，但是誰會做虧本的生意，想那茶錢也不便宜。
    開場是主角，唱的是女駙馬，那身段妙是妙，但是到底失了一些火候，下麵開始有人嚷嚷，讓換人！那唱駙馬的姑娘應該是被嚇到了，一時忘了詞，後麵戲班長跑出來拎著姑娘的耳朵下去了，看姑娘潤紅的眼睛，大概是被捏狠了。
    封爵彎嘴一笑，再看看那獨留台上的公主，一個人唱倆人的詞，最後也挨不過下麵人的叫罵，硬是被砸了下去。
    看著那些或喜或悲的麵孔，憤怒的看戲客，暴怒的班長，受訓哭泣的花旦，封爵不過扯扯嘴，看了一眼手指間快燒到底的香煙，最終搖了搖頭，失去了性子，站起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