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頗為熱鬧。是夜，涼月如玉，半夜飄雪，彎彎倒立的隨影，一如多年前那樣。水驀站立在窗前，看著一輪殘月，心思輾轉間，眉間塗添憂愁。屋內的清香彌漫，空氣停滯了片刻，北皇一閃而現。東裏傲和宴寒鈺並排站在不遠處，目光卻看著水驀的房間。
    “寒鈺，北皇進去了。”這麼一站又是半個時辰，屋內的北皇也靜立了半個時辰。
    宴寒鈺伸手拂去東裏傲發上的落雪，見到的確是更冷了，拿過護法送來的披風給東裏傲係上。他們兩個人站在這裏，身後的護法也悄無聲息地站成一排，明顯可見護法少了一人，為首的護法不見了。
    東裏傲主動拉著宴寒鈺的手，溫聲暖語，“等到這裏的事情結束，我們去找爹爹。”宴寒鈺俊美的容顏就這句話綻放出迷惑人心的笑容，而後使勁點了點頭。
    “水驀。”北皇聲音略帶顫抖。
    “以前哥哥在的時候，喜歡在月下撫琴，父親說我們族人做不得附庸風雅的事，我們能做的，就是修煉，然後修煉。可是，我貪玩，跑去了浮世，遇見了你。”
    北皇驚覺水驀要說出的話他難以承受，滿目痛苦地看著水驀，“不要說了，水驀，別說了。”
    水驀身體微微顫抖，像是回憶起什麼不好的事情。
    “我回到族內的時候，已經無法靜心修煉，父親說我違背了族規，身為族長，他不能徇私枉法，我被執行了剔骨之刑，我父親親自動的手，那天跟今夜一樣，下著很大的雪，我就躺在千年玄冰中，一動不能動，然後就這麼過了五百年。”東裏傲聽到水驀的話，滿目震驚，他眼睛因為生氣變得更有神采，宴寒鈺捉住他的手，安撫著他。
    “我總是想著，忍忍就好了，忍過了就能見到你了。”水驀撫摸著左手臂的刺青，笑容淒涼，“你說，這雪怎麼可以一下就是五百年，我不會餓死，但是也該冷死了。但是說也奇怪，禁地裏麵的靈氣都順著傷口修補我的經脈，為我重鑄筋骨。”
    北皇詫異地看著水驀，有什麼被他忽視的東西慢慢清晰起來。
    “可是我去浮世找你，你已經是聞名天下的北皇，娶了有第一美人之稱的水寒。你想我是不是該生氣，我在想，那五百年大雪或許就該凍死我，這樣是不是我們彼此就解脫。”
    從未在北皇麵前示弱，水驀突如其來的話語令北皇眉頭緊皺，心裏酸酸澀澀，頗不是滋味，心疼，後悔，愧疚將北皇淹沒。
    “你看，我都這麼慘了，咱們以後兩清，互不相欠，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可好？”
    北皇後退一步，是了，他愛的本是水寒，水驀隻是他找來的替身，留著這個替身有何用。
    北皇手心浮現出一顆藍色的曼陀，上麵有著上古符文，“你本就是替身，沒有了正主，留著你也是無用，如今便給你自由吧。”水驀本就蒼白的臉色因為這句話更加蒼白，他側過身不看北皇，不想北皇看見他奪眶而出的眼淚。北皇將複雜的手印打在曼陀上，不一會兒曼陀變失去了光澤，也沒了上古符文的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