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相逢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變味的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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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兒在這裏沒有權力,隻是律君特別關愛,而且興之所起,因此隻是讓路懷德去讓廚房不必準備那麼多的膳食,挑了幾個清淡的菜式。
路懷德聽聞要弄家宴,又是律樞親手料理,舌頭一舔,有口福了,當年律樞與五兒的一手廚藝,真讓他難以忘懷。
泉伊好笑的看著他,“這是家宴。”
“別忘了,我們也是皇親國戚。”路懷德痞子一笑,他們兩個的妹妹都是皇帝的妻妾,再說了,三人親如兄弟,尤其是對泉伊。
“別忘記了,神月不下廚。”泉伊瞪了他一眼,當年從律樞口中得知,五兒是不會料理的,隻會指導。說得不好聽就是吃會吃。
路懷德當然知道,而且如今五兒這般模樣,更加不會入廚房,他從不擔心這個問題,隻是擔心今晚這頓家宴,不是鴻門宴即可。
路懷德的擔憂不無道理,今日飯桌上的所有人,都有著各自的心思,隻能說唯一安心的吃這頓飯的,隻有律樞與君巧絡了。
傍晚時分,兩人在河邊一言不合,意見分歧,無法溝通,因此皇後的氣色非常的難看,顯然沒有了皇後該有的端莊與沉穩,太後心裏歎了一口氣。
宮人來通傳的時候,皇後死活都不去,太後安撫幾句,才給了太後的麵子,在這裏露一個麵。
“皇後,您是一國之母,母儀天下,後宮的妃嬪你能夠從容淡定,為何你就容不下五兒呢?”
皇後氣洶洶的來到了太後的行轅,本想發發牢騷,讓太後想想辦法的,可是她已然忘記了,身為律君的母後,護短是一定的。
“母後,不是臣妾的容不下,您老人家要知道,自古以來,寵幸男妃男寵的,古籍記載的,莫不是亡國,或是逼宮至死。”
路茹兒又把對律君的那一套說辭原原本本的給太後說一邊,這些都是鮮血寫成的曆史。
“難道母後也想他入宮闈?”見太後瞪了她一眼,頓了一下,猜測到,“母後,臣妾知道他是君風的徒弟,也知道君風對湯律有功勞,對先帝有活命之恩,對陛下更加有師恩。但是您也太偏心他了。”
路茹兒話中有話,太後明白,端起威嚴的態度,“皇後糊塗了,五兒對皇上也有活命之恩,如果他想入宮闈,怎麼可能不會開口。你不要杞人憂天了。”
“皇上是天子,天子的臉,豈是你可以冒犯的?”
路茹兒這才作罷,才有點好臉色,帶著律楓露了個臉。
家宴設在了律君的行轅裏,大家一盞茶前都到齊了,隻剩下律樞與五兒,仍然不見蹤影,很顯然的,菜還沒有好。
律君看上去很期待,也沒有什麼不妥的舉止,間或與太後、路茹兒聊聊家常。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正常,律楓一直很受寵,他也不知道兩人鬧矛盾了,但是小孩子的直覺一向很準,隻好說些一些好聽的哄律君的歡心。
“父皇,兒臣不懂事,惹父皇不高興,兒臣保證,再也不犯了。”
說完身體前俯,歉意滿滿,律君早就不氣了,隻是冷落幾天,給些教訓,好長長記性。
“楓兒,可記住今日你說的。”目光淩厲,態若自然,正直身子,微微後仰,嘴角一抹冰冷的微笑。
君威不可犯,稍微泄露一下君威,就把律楓震懾住了,小小抖了一下,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父皇如此待他的表情,以前總覺得律君威風凜凜,大臣都畏懼律君,是一群窩囊廢,現在他才發現,律君真的很可怕。
有點小害怕,非常恭謹的回答道,“是。”
縮了縮脖子,挨著路茹兒,有點發抖,路茹兒心裏更加恨了,都是神月惹的禍!看哪天本宮不把你挫骨揚灰!
“嗯~~好香!”君巧絡無心天子的家事,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律樞不讓他幫忙就算了,連五兒都不給,硬是讓她等在這裏。
可把她折磨壞了,這一家子,她沒什麼好感,總覺得冷冰冰的,太後看似慈祥,畢竟經曆過兩朝,又上過戰場,肅殺之氣,英姿逼人。
那路茹兒就更加不敢恭維了,人麵獸心,佛口蛇心,總想還是五兒,所以對她一點好感都沒有,還有那個刁蠻任性的太子殿下,是有點才識,也隻不過是一個繡花太子,還沒律樞好,就不知道律君是哪裏頭熱發燒了,立他做太子。
心思不在,鼻子就自然靈活,五兒與律樞才撩起門簾進來,君巧絡就聞到香味了,還半起身,想去幫忙上菜,發覺這樣貌似有失禮數,就作罷了。
後麵的宮娥把菜式一一端上來,與剛才禦廚做的一起,一點都不遜色,色香味俱全。
清蒸醬油魚,魚頭豆腐湯,麻辣魚片,紅燒魚,高湯燜鮮菇,山珍河珍,一應俱全,與平日裏的奢華料理單調了許多。
每個碟子上還用蘿卜、青瓜、水果雕花,精致可愛。
按照輩分與地位,五兒應該與君巧絡一席,律君卻開口讓人在身邊備了一凳子,出門在外,又是野外駐營,今日這家宴的桌子是由好幾張幾案拚接而成的,大家圍在一起,太後居中央,律君與路茹兒分兩側。
如果是以前,五兒絕對以禮樂不可費為理由,居於末端,今日他有他的打算,不會矯情,落座後對著律君輕輕一笑。
菜式上齊,眾人起筷,律君知道五兒不能吃食,而律樞也早有準備,備了一盅蓮花水。
“二哥素來愛蓮花,清晨的露水,配以高潔的荷花。夏日清涼之意。”
這露水是律樞每日清晨收集回來的,用竹筒細心保存,每逢到了野外,都去尋找清澈透涼的泉水,收集起來,晨昏定省的給五兒飲用。
荷香清幽,露水甘甜,五兒莫不感動,養育之恩,律樞不敢忘,弑母之仇,心中忘。日複一日,孝道長存。
“律樞對你倒是上心。”律君為五兒勺了一杯,自己才起筷,夾了一壞魚片,細細品嚐幾下,突然停下咀嚼,眉頭緊鎖,轉頭問律樞。“何人教你做的?”
律樞停下筷子,立馬回道,“如果父皇問步驟的話,是二哥,如果問是出自誰之手,是兒臣。”
“為何朕在宮中,偶爾享用過?”撇去賣相,這麻辣魚片,與宮中吃的麻辣肉片,味道一樣,雖然不是經常吃,曾經還賞賜過那位大廚。
律樞抱拳一輯,“那是兒臣為父皇與皇祖母、母後所品嚐。”
燒菜之時,五兒讓他做以前他在宮中私底下為大家所做的菜式,目的何在,律樞明白。
太後與律君聽了,莫不驚訝,紛紛把其餘的菜式也嚐了一下,果然味道一樣。
“堂堂一國皇子,進庖廚,的確孝心。”太後點頭,雖然大小就不喜歡律樞,但是這份孝心可嘉,所有的孫子,從來沒有一位親手為她做過吃食。
太後想起律樞以前無論自己如何冷漠對待他,依舊風雨不改的請安,生命了過來照看,會尋一些小玩物送她消遣。
“嗯,孝心可嘉,品性謙和,難怪兄弟姐妹和睦。”律君也點頭稱讚,忽然道,“也許朕的那幾個孩兒,是被你的誠心打動。”
這話一點都不假,律樞用他一顆赤子之心,慢慢的敲進了他們的心房,自從那以後,皇子公主們對太後律君皇後更加的孝順了。
皇後臉色難看的盯著那些菜,今天受的氣,果真不少,這些菜果然是律樞之手,一早就開始打算收買大家的胃,好鞏固日後的地位嗎?
律楓可沒皇後的心思,畢竟是一個孩子,這些菜他挺愛吃的,想著日後可以隨意,心裏樂了。
“不,身為人子,孝順長輩,是本分,身為人弟,敬重兄姐,是常理,身為人兄,愛護弟妹,是責任。父皇不必誇獎。”
不驕不躁,不邀功,不求賞賜,果然君子也。
律君哈哈大笑,轉而對五兒說,“神月當真奇人,替朕養育了這麼一個出色的孩子。”
五兒隻是抱以一笑,不是他教得好,而是律樞本性善良,將來一定是一個仁君。
“百年樹木,十年樹人。”五兒回了一句,他什麼都沒做,陪在律樞的身邊,隻有三年,一切都是律樞自己堅持下來的,無論何種處境。
“那也是你的功勞。”律君明白,如果不是遇到了五兒,律樞也許不會那般能幹,也不會如此出色。
當年他如此待律樞,說不定早就會反了他,哪會有今日一表人才,孝敬恭謙的五殿下。
一個硬是把功勞加上去,一個硬是推掉,路懷德看著就覺得有趣,不由得噗嗤的笑出來,刷的打開折扇,悠哉道,“你們兩個,果真伉儷情深,打情罵俏也不看場合,叫我與泉伊如何自處呀。”
泉伊平日絕對不允許路懷德在公眾地方與他親膩,怪不好意思的。
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路茹兒,果然,自己這個妹妹,對五兒的恨意很深,即使死過一次了,依舊無法放下仇恨。
五兒見氣氛一下子僵硬了,抿了一口露水,決定等太後示下。
太後突然綁著臉,重重的放下碗筷,氣色不善,語氣僵硬,“今日怎麼了?一個個的,都話中有話,想折磨我這個老太婆嗎?”
大家都沉默,聽太後的教訓。
“神月,湯律從來沒有男妃,更沒有男寵。即使你與陛下有情,也不能入宮。如果你還記得對哀家的承諾,就不要讓哀家難做。哀家定會感激不盡。”
眼看律君對五兒的態度,那是一個好字,有點擔憂皇後的未來,與律楓的未來,她是有私心的,如果五兒真的入後宮了,皇後就要失寵了。
律君對五兒快要癡迷的地步,經常不離身側,為了他與皇後吵架,他們夫妻快要二十載,何曾吵過架。她湯律的子嗣還要綿陽下去,從此不去後宮臨幸妃嬪,那會斷了湯律的子嗣。
五兒沒有看太後,半垂著頭,半眯著眼,“太後是否也忘記了當年我說過的承諾?”
“太後又是否忘記了先帝與家父立下的聖旨,又是否忘記了先帝的遺詔。”
五兒的三句話,震得太後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回想起來,五兒當年的承諾是“襄王無夢,五兒不敢有情。”
她怎麼大意了,而且先帝的兩份聖旨足夠讓路茹兒退位讓賢了。
五兒不顧太後的臉色難堪,又道了一句,“太後放心,我這身子,撐不了多久。”
律君神色一頓,牽過五兒的手,“不會的,隨朕去明月神月宮,一切都有辦法。”
五兒神色哀傷,搖頭輕描淡寫,“我自己知道,我隻求俊朗一件事。”
見律君認真的等著自己的話,五兒笑著對律樞說,“樞兒德才兼備,頗似君郎。”
言外之音,大家都懂,路懷德與泉伊自不會反對,而太後與皇後太子三人聽了,臉色煞白,皇後氣息不穩,重拍桌子,拉著律楓,拂袖而去,哪裏還有心思家宴。
太後也是氣瘋了,留下一句,“什麼家宴?家變還差不多!陛下看著辦吧!”
本是該一頓和諧的家宴,硬是被五兒的一句話弄得變味了,不過味兒依舊雲淡風輕的看著律君,等著律君的回答,而一邊默默聽著的君巧絡托腮,嘀咕了一句,“有能者居之,這道理都不懂。”
路懷德與泉伊自顧自的吃得歡,本想加冕回朝後再與律君商議此事的,看來不用了,有人比他們還快了那麼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