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窗間月夕夕成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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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以為一切隻要靜等靖綰身世之謎水落石出即可,可是這突然而來的三個人,才讓我知道我原來是這麼害怕他和這一切扯上任何關係,但是現在,這些隻是徒增一個更大的謎團,我心裏千頭萬緒,難知滋味。自從回京以來每天幾乎都夜夜難眠,感覺每天就呆在一片片巨大的陰謀之下,我生來就痛恨這樣的生活可是我又不得不算計,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過多久,心裏真是難過的很。我倒是真想讓絡連索性讓我削爵還鄉,我就再不問世事,就安安靜靜的過我想過的日子。這幾天下來的一連串事情都快逼瘋我了,煩躁不安,三哥也安撫不了我,隻能眼睜睜的看我連上五道奏章,請主上決斷。終於,也不知道是他真有了想法還是被我催的不耐煩了,絡連定於明日頒布對我的最終詔令。
我無精打采的隨著眾臣又一次來到了這個我一點也不想置身其中的地方,看著每個人在這裏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麵上還都是昭然若揭的虛偽。頭一次,我有點理解絡連了,甚至是我最最痛恨的他的那個爹,每一個人能夠坐在那裏的人必定要在一些我們看得見,看不見的地方承受著常人不能承受之重。可是我現在自己都已經是一團亂,深吸一口氣,又想想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同情”自己吧!
大致聽了聽各大臣的意見倒是意外,這左相大人還真是一言九鼎,自己上書保我不說,還不知動用了什麼手段,拉動了朝中不少有分量的大臣聯名上書,言說這簽訂盟約實是利國惠民的好事,且大談風家當年建國之功,請主上務必從輕處置我。本來剛入朝是碰見靖仲,還假仁假義的關切我臉色不好,他是以為我看不出暗含的譏諷嗎?結果聽完朝臣的意見後他的臉色也跟我差不了多少,絡連卻是看不出一點情緒,我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個木頭人了。最後,給我的處置是革風家軍領軍權,交回皇上,但是仍保留爵位。這倒看著像完美的功成身退啊!不過也好,這下我就不用呆在這個討厭的京都了,現在該是我回到我心心念念故鄉的時候了。
我又去看過八嫂,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但人仍是哀傷不絕,小至暫時先讓三哥看顧著,趁著這詔令剛下,我須得馬上走,一則是萬一再有個什麼事情絆住了一時半會兒真走不了了,二則感覺避避上門的人。說來也奇怪,自從李桓玉來過一次後,朝中大臣竟也陸續來拜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不是被革職而是升遷了。
三哥過來看我,見我已收拾的差不多了,皺著眉道:
“你這走的也太急了,又不是急就能辦成的事情,要是沒有結果也是你這麼趕過去也是於事無補啊?”
“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早一天過去早安心,這一堆堆的事情,能解決一點算一點。”
“小九,你是不是遇刺那天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幸好此刻我背對著他,否則他準看到我臉上一抽,定要追問。我平靜下心情,慢慢道:
“我有什麼可瞞的,你都看見了,沒讓人給我一刀就是命大了。”
他應該沒聽出來什麼,又緩聲道:
“我知道你這幾天特別累,可是事情憋在是會傷人的。”
我轉過頭,看見他的麵龐,低頭一聲歎氣,他笑了笑,抬手拍拍我的頭:
“想走你就先走,我這邊安頓好了馬上跟你會合。”
像小時候許諾我一件事那麼簡單,我看著他臉上的溫暖瞬時安心了不少,我也仰頭看著他,笑著。
我一路趕到了秦州,這裏是我的家鄉不假,可是這裏更是我風家軍的大本營!這次的譯城之戰損耗了我不少兵力,再加上正好趕上風家軍所需的新一輪的招募,之前讓三哥秘密在京都安頓好的那幫秦州軍就是讓他們來完成在京都的招募。我們風家中軍除了一直跟下來的老兵後輩,更多的就是普通慕名而來的有誌青年,根據各人的天性特質,選拔,鍛煉,最後直到確定正式加入風家軍,成為我風家其中一員。雖然大家先前天南地北,都有自己的姓名,可是一旦在編製隊伍中有了一個位置,那麼就根據他們既定的組號,名號大家互相稱呼,在這裏我們就是一家人,鑄就上下一心,所向無敵的風家軍!而這一切活動都是在秦州秘密進行,這回到秦州除了要看看今年選出新兵的質量,還是為除我的一塊心病--------譯城的那個奸細。
我帶到譯城的這批風家軍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剩下的就都是老兵了,大家都是多年的兄弟,出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可是八哥替我擋哈木離老賊一箭那日老賊的一番話好不讓我生疑。我忽然聯想到:如果是連京都都有了奸細,那麼可能這西戎的眼線不止這裏,互相傳信的話,按我到達的日期算一下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就意味著這奸細不是出在風家軍,或者是離譯城很近的罕沽關也不無可能。如果這麼想的話那麼或許可以解釋所謂奸細的事情。我就是想把他們那些在譯城之戰中還活著的弟兄中問問有沒有人知曉罕沽關的一些事宜,能不能查的出。
我到了秦州,先讓風亮把那幾個孩子們先接到我的府邸,他們從秦州風塵仆仆趕過來替我潛入譯城,給我打了個漂亮的勝仗又馬不停蹄到了京都忙著招募之事,我則是讓朝中之事纏身無當,終於到了我們的地盤,先必得要美美地補上欠了好久的一頓好好謝謝他們了。我先去訓練的場地看了看,聽說這旁邊有幾家經商的人家將生意做到了京都,已經將店鋪都搬走了,正好好大一塊空地又騰了出來,,風擎猴精猴精的老早就買下來沒告訴我,我們的地方已經足夠大了,可這還真是個驚喜,這個地我可要好好地盤算一下,不能白白的浪費了。等到我回了府上,我老遠就聽見風徹那個大嗓門在那裏喊道:
“老子就不相信這把還贏不過你小子!”旁邊綽約像是好幾個酒壺的模樣,這幾個小子,竟然不等我先喝上了。
到底還是風曲的眼神好,回頭一瞅就看見我過來了,衝他們喊道:
“行了行了,將軍回來了!”
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東西,拍拍身上的土遙遙衝著我或笑或喊好的,我也不含糊:
“風徹,我要是不回來,你是不是要把我這藏得幾瓶酒全搜刮出來?”
風徹性子最是豪爽不羈,卻是個憨直性子,隻要我一打趣他,準是隻憨憨的一笑。果不其然,又是這般,大家看著他這樣都互相大笑起來。
“風徹,我就說這世上隻有將軍製得住你,你還不信!”風擎在那裏又不懷好意地取笑他。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風朗出來道:
“好了好了,不要再鬧了,將軍都回來了,該是坐下好好敘敘的時候了。”
這孩子心思縝密性子又沉著冷靜,著實是我喜歡的類型,要不是他那一身好武藝又處事過人,我還真想把他放到我身邊,不過這樣倒顯得大材小用,說起來這訓練新兵離了他還真是不行!我讚許的看看他,他反而衝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
“怎麼一大群人都在院子裏不進屋?”我問道。
“嘿嘿,天也不是特別涼,我就尋思著在這兒喝吧,正好還能玩一局,嘿嘿!”
我看著憨笑的風徹,沒說話,他半響才有點難為情說:
“主要是上次喝大已經砸了將軍一個花架,這次就••••••嘿嘿”
大家聽畢又大笑起來,其實那次他也不是成心,喝道興頭上一時將一個酒壺撂倒,他本身就力大無比,旁邊的小花架哪能禁得住他這一擊,當即就碎了。旁邊還有個煽風點火的風擎,非說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花架,把他嚇得不輕。
那兩人天生就是一對活寶,哎,轉眼間話沒斷線他兩又鬥起嘴來,我跟風朗,風曲知會一聲,讓他們把吃的東西就搬到院裏,屋裏的確是有些施展不開,乘著天氣不是特別涼,這樣才喝的高興!我在旁邊笑看他兩鬥,結果又回到我剛回來時的這個輸贏上了。我好奇的過去瞧瞧他兩玩的是什麼,這一看不要緊,一看真是嚇我一大跳。
“風徹,你怎麼會玩這個的?”
風徹還興高采烈著:“將軍這個可好玩了,你可能看不懂,我教你••••”
“我問你你怎麼學會玩這個的?”
風擎一下子看出我語氣不善,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嘴臉,也嚴肅起來:
“風徹,將軍問你話呢,別瞎玩了!”
風朗,風曲搬東西過來,一看這場景,麵麵相覷,不知何事。
風徹忽然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手足無措,嘟囔著:
“我•••••我•••••”
我一下明白了,我曾經告誡過他們,賭是絕對不允許的,無謂大小。可是我知道他們練生活枯燥,再加上他們都是克製力強的孩子,這些我向來是不管的。現今估計是怕我問罪這個,我緩緩語氣:
“我知道你不賭,我就是問你這是從哪知道的?”
我平靜的看著他的眼,這下他也鎮定了許多:
“哦,這是咱們風家軍跟我們一起的一個老兵教我的,我們大家都會玩這個。”
“這個老兵叫什麼?”
我以為他瞬間意識到我很可能要處置這個帶壞他的人,吞吞吐吐了半天不想當叛徒,誰知開口竟是這麼一句:
“我也不知道,他在譯城那一戰中已經死了。”
我看著風徹頹唐的樣子,眼裏放出精光,慢慢吐出兩個字:“死---了----”
他們四個看著我的臉,瞪大的眼滿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