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過眼明水幻影絕  第39章 做媒牽線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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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秋啼音,露氣深重,清風微涼,已是夜深人靜,慕小蘇與桑兒翻牆而入,重複著多年的動作,先找個棵樹,躲在後麵東看看西望望,確定大家都睡了。然後分開行走,大搖大擺的回到各自回屋睡大覺。
    她回到房中直接趴在了床上,一身酸痛動彈不得,許久才扶著腰慢悠悠的轉過身來,雙手抱著頭安靜的凝視窗外天空中,那抹朦朧之光,幽幽的光漸漸引她進了夢鄉。
    夢中她行走在白霧繚繞中,迷蒙間那盡頭的十裏長廊,荷花池中,一白衣上繡著淺淺祥雲流蘇長發披肩的男子,坐在隱隱約約的對岸,忘境自怡的彈奏著琴音。突然一女子從荷葉中縱身而出,隨著琴聲跳著婀娜的舞蹈。
    男子那無一雜塵的溺光,溫柔似水,嘴角微微上揚,絕代風華!
    女子那含言帶笑的眉梢,傾慕默默,婉婉回身,翩若驚鴻!
    鏡頭一轉,那跳舞的女子,已從那高高的誅仙台上,墮入紅塵,落入奈何,越過忘川……女子淒涼、痛苦、掙紮,那憤怒的眼中帶著無盡的恨……
    慕小蘇突然驚醒,顫身坐了起來,滿身細汗,她用手砸了砸疼得快要炸開的額頭,看了看平靜的夜與熟悉的房屋,‘還好是夢’卻又想起了什麼不對勁,喃喃自語道,‘吟月?那是吟月?那…那個男子就是君翊?我為什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為什麼會夢到他們?難道也和南宮老頭一樣被他們的故事給影響了?’
    南宮老頭?她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不知南宮老頭睡了沒?不管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嘖嘖一笑,想著想著就行動了起來,賊眉鼠眼的打開自己的門,探個頭出去東看看西瞧瞧確定四處都沒有人了。搓手搓腳的出了門,向南宮翊的院子爬去。爬到南宮翊的窗子下麵,探手看看窗鎖了沒,果然沒鎖,扛著牆角的木梯爬進了南宮翊房中。
    隨後輕腳輕手、哈腰駝背的關上了窗戶,回頭側眼一眼,發現南宮翊坐在書坐上襯著手睡著了,她輕悄悄的走了過去,將自己身上的小外套蓋在他身上,深深的看了她師父許久,她想,‘要是她真的嫁人了,南宮老頭會不會想自己呢,會不會孤單?不過無論如何還是得給自己找個師娘,這樣至少還有個和他說話的。’
    隨後揉了揉手,在屋中東瞧瞧西看看,又順著原路離開。
    她走了,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立在窗邊,慢目隨望她大搖大擺離去的身影,轉眼落在她留在自己肩頭的小外套上,思緒萬千。
    那牆頭的螭龍見主子如此,心頭亦是難過,抬眼一眼,夜安寧,但安寧的也隻是夜,秋風落葉,滿墨砂盡,漫漫澀雨,如之瀑留。
    黑夜在黎明的嘯趕中,慢慢隱去,晨曦漸漸嶄露頭角,山莊的寧靜急速奔回的聲音蕭然打亂,“不好了,不好了,南宮師父救命啊……救命啊…”
    桑兒那與雷可比的聲音,驚了在院中澆花、剪枝的柏叔,柏叔擦了擦手,攔住急速奔跑入莊的桑兒,“哎呀…你這丫頭大清早的驚驚慌慌,像什麼樣子?”
    桑兒一邊佝著腰順氣,一邊喘著粗氣問道,“柏叔…南…南宮師父起來沒啊?”
    “這麼一大清早的找公子,發生什麼事了嗎?”柏叔驚問道。
    “是小姐她……算了,算了我不和您說了,我去找南宮師父。”桑兒急忙的說了兩句,直接奔向東麵,走到轉角處確定看不到柏叔了,趕忙拿出慕小蘇事先為她準備的吐血丹,看了一眼,‘小姐,要是被南宮師父發現了,我被他打死了,您一定要記得我的好。’隨後便硬著頭皮包入口中,衝向南宮翊的房間。
    正在洗漱的南宮翊,突聞‘砰’的一聲,門就被重物撞開了,一眼便見桑兒滿嘴是血的躺在地上,立刻上前問道,“桑兒,發生什麼事了?”淡若清風,滿是驚恐的俊容上,全然在桑兒抬頭之際,焉知消去。
    桑兒伸手扯住南宮翊的衫袍,故作十萬火急道,“南…南宮師父,快去救救小姐。”
    “她怎麼了?”他淡然的問道,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慌忙。
    “小姐在迎風閣鬧事,被…被官府打得快死了,她說不想連累南宮師父。”
    “她還說了什麼?”他的語言淡然依舊,嘴角卻留了一抹不容發現的清風笑意。
    “小姐還說想要見您最後一麵。”桑兒低頭抽噎,抹了一把指甲中早準備好的蔥泥痛哭。
    他挑眉一言,“是嗎?你也知道我極少下山,更不知道迎風閣在哪裏,我又如何去見她最後一麵?”
    “沒關係的,我知道,我可以帶路。”桑兒立刻精神了起來。
    “不行不行,你都傷成這樣了,如何與我帶路,我還是讓螭龍回來給你看看傷。”
    “啊……算了,我沒事,我能帶路的。”桑兒聽到要那怪物的名字,立馬爬起身來,瞬間生龍活虎。
    南宮翊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大步出了房門。桑兒摳了摳頭‘這算是完成任務了嗎?不過我怎麼看南宮師父那表情,好像是知道我在騙他了?可為什麼還是去了?不管了,隻要去了就好。’如此一想,倒也開朗,連忙小跑跟上。
    南宮翊凝步孑然的入了迎風閣,桑兒飛不快跑的跟著還是慢了幾步,南宮翊一入迎風閣那醉夢酒音立刻靜止,閣中所有的目光都積聚在了這個絕代風華、絲毫不染凡塵的南宮翊身上,老鴇扭著身段紅著臉頰,迎了過來,她開了這迎風閣數十載見過的美男子數不勝數,可,能與昔日瑞王爺不相上下的翩翩公子卻是不曾見。但如今這位公子比起當年瑞王的俊容,可謂是更勝一籌。
    “哎喲…這公子,不知需要什麼樣子的姑娘伺候,奴家都可以為您找到。”老鴇低眉一笑,彷如在說,‘如果要我,也可以。’
    南宮翊庸懶的抬眸掃了一眼閣中四周,閣樓上的女子含羞低顏,心頭小鹿亂碰。
    哪知他嘴角隻是慢慢微動,“在下尋人,煩請媽媽行個方便。”一個優雅的側身,拿出一錠金子,更是恰到好處的避免了老鴇俗粉撲鼻的絲巾觸碰。
    隨後便上了閣樓,獨留一群傾心的目光,身後的桑兒趕緊跟上,為南宮翊引路。
    南宮翊在桑兒的引導下,來到了閣樓的東間,桑兒打開門後,立馬消失得不見了蹤影,南宮翊搖頭淡笑,進了屋中。
    隔簾中一妖豔極美的女子走了出來,比起樓下的那些庸脂俗粉,她不染分毫紅塵氣息,她微微一笑,纖手慢抬。
    南宮翊隨著她的手型坐下,她緩緩靠近,為他斟了一杯茶,“這麼多年,你還是你。”淺淺嚶語,飽受相思。
    “你也沒變,依舊風華絕代。”他小品清茶,抬眸慢笑,毫無他意。
    她深情一眼,早入深淵,“妾隻願,妾的風華、朝朝暮暮隻為君。”
    “在下一直視楚顏姑娘為知己。”
    他的風輕雲淡,淡到她知道除了那個人,誰也牽動不了他絲毫情緒。
    “好一個知己,今日可有想聽的曲子。”楚顏幹幹一笑,豪邁亦在,早已知道答案,苦苦嘲笑自己,又何必相問。
    “怎麼樣了?南宮老頭看上她了嗎?有沒有希望啊?”裝扮成閣中小二的慕小蘇,一麵為樓下的嫖客上著茶,一麵拿著掛在脖子上的傳音藤,與樓上隔著門縫偷看裏麵情況的桑兒交談。
    桑兒捂著嘴小聲道,“小姐,他們聲音太小,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不過看樣子應該相處的不錯,小姐還是你上來看吧!”
    “那就好,那就好。”
    慕小蘇隻顧著與桑兒聊天,哪裏還知茶杯早已被自己上滿,漫了嫖客一身。
    三大五粗的嫖客拍桌而起,對著他認為在自言自語的慕小蘇,大聲吼道,“好什麼好,老子一身都被你澆濕了。”
    慕小蘇做了一個很尷尬的表情,連忙從兜裏掏出一大疊銀票,嫖客一看,立馬卷起銀票不再言語。
    慕小蘇端起茶漬趕快走了人,心疼得正在滴血,暗暗道‘南宮老頭,我要是把你的終身大事給辦成了,這謝媒錢至少你得給我大半個南宮山莊的家產,我才會勉強接受。’
    南宮翊微微思量了一會兒,嘴唇微動,吝嗇的擠出“隨意”二字。
    “那就長相思。”楚顏微微一笑,坐於琴桌後,細細的調了一下琴音,流水般輕盈之音,緩緩而出。
    慕小蘇頂著上菜的托盤,貼在桑兒背後,眯著眼看緊屋中,心頭一喜,“這又是彈琴,又是飲茶的,我的謝媒錢應該沒問題了吧!”
    桑兒點了點頭,已表讚同,兩人繼續隔門聽曲。
    一曲終落,她微微抬頭朝南宮翊看去,才知他的目光根本未放在她的身上,而是落在了門外的身影上,楚顏幹澀一笑,慢然言道,“相傳瑤池仙境有一顆長相樹,落了一千年的葉子,也未開花,也未落盡。”
    “開花不一定就非要結果,結果也不一定是所期盼的,所以長相樹選擇是對的!”南宮翊回頭淡言慢落,餘光始終未離開身子緊貼門外的影子上。
    楚顏隨著南宮翊的目光看去,澀然淡笑,“她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她說她離開了,怕你孤單,所以準備找個合適的人陪你。”
    他徹底收回眸光,品了一口茶,神情顯然有些寧亂,淺語卻是深笑,“她這幅打扮,這普天之下也怕隻有楚顏姑娘這雙慧眼識得出,她還是個女孩子。”淡然目光中卻充滿了無盡的溺愛。
    楚顏再次看去門外張牙舞爪,不知在和身邊丫頭說什麼的慕小蘇,她想‘即便她不再是吟月,這一張絕世容顏,她又怎會不記得。真的有些開始羨慕這個女子了,不,是一直都羨慕,如今是開始有些心痛的嫉妒。’
    收起情愫,轉眼問道,“那公子覺得你徒兒為你選的這個人合適嗎?”即便害怕答案,卻還是不由期待。
    “當然,知己難求,在下求之不得寂寞之時,能有幸聽姑娘彈奏幾曲天籟之音。”他短短一句言語後,斷她之念。
    門外的慕小蘇見師父出來,趕忙拉著桑兒以最快的速度藏在轉角處,直到南宮翊徹底下了樓,慕小蘇才撫了撫胸脯,鬆了一口氣,“哎呀…娘也…好在跑得快,不然就被發現了。”
    卻不知背身而去的南宮翊嘴角上揚,那是一抹笑意,卻又可以說是一絲淡淡愁悶。
    “可是,小姐我怎麼覺得南宮師父好像知道啊!”桑兒有些疑惑的摳了摳頭道。
    “嗬嗬…知道更好,就說明他對楚顏有意思,到時候這件事要是成了,我就好光明正大找他要錢。”慕小蘇哈哈一笑,鼻子一提,一想到‘師父著終身大事她算是為他搞定了,心裏美滋滋的想著。’立刻調戲起桑兒了,“妞,走,小爺帶你去下館子去。”
    轉念一想,‘南宮老頭的事情是解決了,可是自己的事情還沒解決,她可不想真正嫁給半身不遂的瑞王,那樣她寧願蹲一輩子的大牢,或者說一輩子被通緝都好比嫁給瑞王強。即便三年前他冒死救了她,可也不能用一輩子來做賭注,大不了自己多偷些銀子,多用瑞王的頭銜做些好事,這樣應該也算是報恩了吧!算了,算了,不想了,填飽肚子再說!’
    可,她始終沒有認真想過,為什麼不想嫁。
    待一切平靜了,楚顏掀開簾窗,目光深深的跟隨南宮翊的背影,直到徹底看不見後,才她回神苦苦一嘲,“既然傾心於她,為何又要將她推之千裏。世間的情感到底又是什麼?又該以什麼來定義!就如你簡簡單單幾個字斷了我的念,卻不知留了我更多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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