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過眼明水幻影絕 第33章 何言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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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已過,月色當濃,星光隱隱而現,淺淺蟲鳥叫聲,彌漫心頭,黑風之夜,已漸漸緩暖。
她俏眉俏皮一笑,雀躍的跳出馬車,老十亦是輕鬆一笑,緊身跟了出去。
她一眼天上的星星,伸了個懶腰,“還是外麵舒暢,馬車裏麵悶死了。”尤其還要對著半身不遂那張麵具臉,說著說著扯了一根狗一把草銜在嘴裏,順便找了個地方躺下,雙手抱在頭後麵,翹著個二郎腿,十分享受的樣子,隻是肚子咕咕直叫。
老十淡淡一笑,秋風拂過,入秋的夜已經微涼,老十四處看了看,轉身消失在黑夜中,慕小蘇看著他消失的地方,立馬坐起身來,心想,‘他不會把麵癱丟給我就這樣跑了吧!’喂……一聲並沒有什麼回應,她想,‘算了吧!皓月當空,想那麼多幹嘛?不知南宮老頭,有沒有想我。’
慕小蘇看著月亮,一聲歎息。
她當然不知,南宮山莊中此時也正有個人與她一樣,對月思念她的一顰一笑,一嘻一鬧,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十句不離口的南宮老頭南宮翊。
而南宮山莊的林中停著兩輛馬車,正在焦急的等待著某人與他們會合。
不到一個時辰,老十已擰著滿滿的獵物以及幹柴,已經有些困意的慕小蘇,感覺到有人走了過來,縱身而起,迷迷糊糊地擺出了她一貫的招牌動作螳螂拳,正要出擊一隻兔子晃在了她的眼前,突然清醒,老十那張笑臉已經落在了她的眸子中,“是你啊?我以為你丟下麵癱臉獨自逃走了呢?”
“逃走?嗬……以我和七哥的感情,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斷不會棄七哥而去,又怎會逃走,還不是聽到那誰的肚子在唱歌所以就……”他輕聲一笑,眼中全是堅定,這一種生死不畏的堅定,在多年前就已深深紮了根。
慕小蘇聽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隨後拳頭敲在老十胸脯上,哈哈一笑“夠兄弟,講義氣,你這個朋友小爺我交定了。”
“今日能有幸交你這個朋友也不差,看長相我應該比你年長,我在家排名第十,你就叫我十哥吧!”
“什麼?排名第十?你們家種馬嗎?這麼能生?”慕小蘇一聲驚叫的看著擺弄柴火的老十。
“嗬嗬…其實也不是了,隻是我爹娶了多房夫人而已。”老十苦苦一笑,眼中淺淺憂傷在月光下慢慢浮出。
果然種馬?慕小蘇咧嘴坐在老十身旁,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弱弱的問道,“你和麵癱臉關係這麼好,是不是因為是一個娘親生的啊?”
“不是,七哥是爹一生最愛之人所生,爹從來就十分疼愛七哥。要不是因為那場災禍,或許以後當家之人便會是七哥。也正因為這樣,如今的大娘、長子處處都容不下七哥,也導致了今夜之禍端。”他幽怨的神色漸漸散開,盯著熊熊燃燒的大火,自我嘲笑,“而我,在他們看來我隻是一個下賤的婢女所生,從來沒有人願意和我走進,也隻有七哥從小對我照顧有加。久而久之我便像個尾巴一般跟著七哥,七哥到哪裏我就到哪裏,因此很多人都認為我跟著七哥,是因為想要巴結他,博得爹的疼愛。甚至也有很多人說,七哥隻是把我當做小跟班,但我從來都不這麼認為,七哥對我的好,也隻有我自己知道。”
慕小蘇雙手襯著腮幫,不放棄的追問道,“那就是說,他現在這幅樣子,也跟他那場大災難有關?”
一向和善的老十聽到慕小蘇提起此事,臉色突然變得凝重、嚴肅了起來,“我隻知道那場災禍對七哥打擊很重,從那以後七哥就像變了一個人。”側目看著趕忙慕小蘇叮囑道,“七哥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你也不要多問,切記不要隨意在他麵前問道,關於那場災禍的任何事。還有從今夜起你就是我的義弟了,我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樣尊重他,你能做到嗎?”
慕小蘇即便在好奇,看到老十這般認真,也不好多問,隻好妥協,誰叫自己一時興起,還真認了他這個義兄呢?癟了癟嘴,“好吧!我試試吧!隻要他不故意氣我,我就不和他計較。”
“那就好,給。”老十輕鬆一笑,取出腰間一個鑲著寶石的扁扁壺。
慕小蘇滿眼泛著金光的看著那顆寶石,吞了吞口水,想要接過來,卻又不好意思,隻道,“這是什麼?”
“如此美景不飲不快,說來我們也算有緣分,第一次見麵七哥和我救了你,第二次見麵你打劫我們,第三次見麵你和人打架,第四次見麵你救了我們,這可以算作緣分嗎?”
‘原來是酒壺啊,用這上等寶石做酒壺,家裏是不是很有錢,這不是廢話嗎?老爹能種馬?還用說嗎?肯定很有錢,黑旋風啊黑旋風,這回你可賺大了。’咳咳…慕小蘇假意一副清高樣,“嗨!往事不可提,何必記得那麼清楚呢?”可那雙大大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那個寶石。
老十爽快道,“是啊!人生苦短,一醉為快,感謝你救了七哥,十哥先幹為敬。”隨後將酒壺遞給慕小蘇,“恩!給。”
“啊…感謝就不用了吧!我們都是義兄弟,十哥的哥哥當然也是我的哥哥,嘿嘿…救他理所當然。”一把從老十手中奪過酒壺,抱著摸個不停。
“好,那從今以後我的七哥也是你的七哥了。”老十拍著慕小蘇的肩十分爽快道。
“好啊…好啊…”慕小蘇瞬間石化,幹幹回答。
心中暗暗叫苦,‘自作孽不可活,小爺是閑著沒事嗎?所以才到處認親戚,還要和半身不遂的老弟做兄弟。現在倒好,還要和半身不遂搭上關係。不管了,還是想辦法把這酒壺弄到手吧。’
老十見慕小蘇一直賊笑的抱著酒壺,狐疑“難道風弟不會喝酒?”
一直摸著酒壺發呆的慕小蘇的心早已飛到當鋪去了,哪裏還聽到老十的話。
“江湖大俠黑旋風竟然不會喝酒?哈哈哈…說出去誰會信啊?”
直到老十哈哈大笑,慕小蘇才緩過神來,有些心虛的論辯道,“不會喝酒,有什麼好笑的,說明小爺家教嚴。”
“噗……家教?說起家教,我倒想問問風弟,家居何處,家中可都還有什麼親人。既然我們已是兄弟,我這個做義兄理應去拜訪拜訪。”
慕小蘇目光左右閃躲道,“嗨!我兩袖清風,家徒四壁,你們也知道除了有個病怏怏的師父,什麼也沒有了。”
“那你的醫術以及識得弩弓箭都是你師父所受?”他又是一個疑問。
“嗬…我師父哪有那個本事啊,也就會些偷雞摸狗的事。都我是自己瞎掰的,至於什麼醫術嘛…你想想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其實吧在江湖混久了,有些道理也自然懂了,十哥說是不是。”慕小蘇虧心、幹幹的笑了笑,她覺得自己這個南宮老頭的徒弟,做得都有點對不住南宮老頭了,打著他的名聲四處招搖撞騙不說,還四處破壞他的名聲,她真擔心自己有一天會遭天譴。但是她也有說真話,比如醫術就是無師自通,挨打打出來的經驗,這樣應該可以功過抵消吧!
慕小蘇的話雖然漏洞百出,也不是全無道理,老十也不好在追問下去,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事,順手擰起身邊捕來的兔子。
“等一下,能不能不要吃它啊?它都哭了。”慕小蘇從老十手中一把掠過兔子,抱在懷中為它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臉乞求的看著老十。
老十考慮了一下,拿起野山薯在手中搖了搖,笑道“好吧!隨你,不吃它,今晚就隻能吃野山薯嘍!”
慕小蘇皺著眼問道,“沒想到你們這些貴公子,還認識野山薯。”
“那有什麼,以前我和七哥打仗的時候,經常吃這些。”一時爽快漏嘴。
“打仗?你們還要打仗?”這一下更是驚奇。
趕忙圓話,“嗬!是打架,說錯了,以前我們小的時候被其他小孩子追打到了山林迷了路,然後七哥就烤野山薯給我吃。”
慕小蘇兩眼失望的襯著下顎,“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嘛,你們又不是將軍,打什麼仗。”
老十順口應付,“對,不打仗。風弟小兔子受傷了,你給它抱紮一下吧。”
“好,小兔子,疼不疼啊,你原諒十哥好嗎,他不是故意弄傷你的。”慕小蘇為它吹了吹傷口,老十吐了口氣,撫了撫胸脯,心想,‘終於轉移了他的視線’卻不知有隻兔子正在怨念的看著他。
慕小蘇為小兔子包紮了一下傷口,摸了摸它的頭,念念不舍的放它離開,“小兔子以後走路注意點喲,千萬不要再被抓住,去吧,去到屬於你的地方。”奇怪的是小兔子,竟然回頭看了慕小蘇一眼,彷如是在道別,又如是在記住她的樣子,直到慕小蘇揮了揮手,它才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與她平立,看著兔子消失的黑暗處,“我看你那麼喜歡它,以為你會留它在身邊,為什麼要將它放走?”
她嚕了嚕嘴道,“因為它告訴我它喜歡自由,它不喜歡被拘束。”突然感覺話有些不對,連忙又道,“再說一個大男人身邊留隻兔子成何體統,況且我還是個救世大俠,帶隻兔子多影響我的形象啊!”
老十直接忽略她最後的那句廢話,開門見山問道,“這是它說的還是你說的?我就沒搞明白,你不是很自由嗎?一天不是過得很瀟灑嗎?為什麼還會有如此的緬懷?”
“自由……哎…隻怕從此自由是路人吧!”她一聲徹底沒有希望的哀怨後,突然指著老十棍子上的幾個野山薯叫道,“野山薯烤糊了。”
立馬將沉思的老十拉了回來,老十趕忙將烤好的野山薯遞給了慕小蘇,又取下剩餘的兩個,“風弟,你在這裏慢慢吃,這些我給七哥送去。”
慕小蘇點了點頭,雙手依舊襯著下顎,並沒有動野山薯,眼中卻浮出淡淡憂傷,不知為何,每當看到圓月,她就特別容易想起‘南宮老頭’剛帶她去南宮山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