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皇宮鬥 055 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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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體紫玉製成的玉琉宮內殿裏,一個大型的水池裏正靜靜的懸浮著兩隻鮫人。
一隻是神秘尊貴的淡紫色,一隻是灼熱奔放的赤紅色。
燈光瑩瑩,水波粼粼,紫玉溫潤,琉璃剔透。
五色的燈光在周遭紫玉的折射下變化不定,透過不斷波動的粼粼水波照射在水池底下兩隻華美的鮫人身上,手肘上,腰際上,魚尾上,尾鰭上,薄紗似的魚鰭隨著水流的波動輕輕舒展,兩條色彩華麗的的魚尾微微的搖擺著,將投射而下的燈光折射的五光十色,水池之中一片夢幻迷離的景象。
可惜,身處其中的兩隻鮫人卻都沒有什麼心情欣賞這片美景。
水琰玥不安的擺動著魚尾左顧右盼,想要上前,又顧忌著會將兩人本就瀕危的關係完全崩斷,隻能緊緊蜷縮著魚尾,控製著自己的欲望。
幻月琉微微闔著雙眼,慵懶的倚在水池中央鋪滿鮫紗的圓形床榻上,這床榻本是放置在水池中央的上方位置,床頭位置有一個可控製上下的機關,可升可降,若是空氣裏躺的不舒服,隨時可以沉入水中。
修長的魚尾隨著水波上上下下的輕緩擺動,華美寬大呈扇狀的淡紫色尾鰭薄紗一樣上下起伏,尤其是魚尾側麵延伸出來的透明魚鰭,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層層在水中舞動的淡紫鮫紗,異常的華麗夢幻。
輕輕舒展背後碟翼般淡紫色的透明背鰭,幻月琉換了個姿勢繼續躺著,眉微微蹙著,像是在思索著什麼,上挑的鳳眼半眯半合,紫色的長發輕輕披散在赤裸的上半身上,隨著水波輕靈舞動,一派慵懶閑適的風情。
紫色,原本就是高貴神秘的魅惑色澤,幻月琉容貌本就俊美無雙,再襯著那漂浮於水中夢幻朦朧的紫色魚尾,就是再不懂審美的人也要驚歎於他的美麗。
水琰玥喉嚨滾動了一下,赤紅色的魚尾漸漸變成了豔麗的鮮紅,魚尾上原本順滑的鱗片微微張開,這是鮫人動了情欲的先兆。
“琰玥。”
突然,幻月琉一聲淡淡的輕喚響起,在水波流動的水池裏頗有一種飄渺夢幻的不真實感。
水琰玥一個冷顫立即清醒了過來,擺動魚尾想緩減下體內燥熱的衝動,幻月琉卻是眼睛微微一轉,已經朝著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要躲已經來不及了,紫玉一樣剔透的眸子在他魚尾上一掃而過,微微蹙眉,道:“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
水琰玥睜大了眼睛,顫抖著嘴唇搖頭:“我沒有背叛你,我隻是……我隻是……”
他抬頭看了眼幻月琉緊蹙的眉峰,一咬牙,終於將這個背負了二十幾年的秘密宣之於口:“我隻是……想要得到你!想要你……隻屬於我!”
而不是隻有水流焰可以霸占你,即使,她是我的親生妹妹!
對鮫人來說,所謂的親情,是永遠不能與愛情相提並論的。
雖然心裏早有此猜測,但親耳聽到這番話,還是免不了一番震撼,心裏微微的抽搐是錯愕是惋惜,還是其他什麼複雜的情緒,幻月琉一時也不能分辨,隻是有一件事他始終不能釋懷:“為了這個,你將流焰,你的親生妹妹推入了死亡?”
畢竟,那是他曾經最寵愛的第一妃子,就算不是愛人,水流焰也曾經在他心裏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
水流焰性子雍容大氣,能力手腕樣樣不錯,心地也算是良善,最重要的是對他絕對的忠誠,這樣的人,若不是為了救他而兵解自殺,想必會是最適合做皇後的人選,可惜……
“鮫人一旦認定了所愛,必將終生不會後退,怪就怪,流焰,擋了我的路。”
水琰玥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定定的看著幻月琉,紅色的眸子裏是一往無前的堅定和執著:“我會用最莊重的葬禮祭奠她,可我不會後悔我所做的事。”
幻月琉點點頭,微微垂下眼睛,“可你也該知道,我最容不得背叛。”
也許是知道背叛所產生的可怕後果,水琰玥幾乎是尖利的叫出了聲:“我沒有背叛你!我隻是為了得到你!不!不!是魔鮫,是魔鮫勾引的我,我真的沒有背叛你!”
他紅色的眸子裏漸漸溢上了瘋狂的血絲,魚尾擺動想要上前,幻月琉手指微一動彈,一道淡紫色的水幕已經擋在了大床的四周,任憑水琰玥怎樣用力,水幕隻是微微漾起層層波瀾,卻是沒有分毫斷裂的跡象。
“堂堂的鮫人族第一將軍,什麼時候狼狽到需要用借口來掩飾行動了?”
幻月琉緩緩的坐起身子,魚尾輕擺,一道無色的水波已經將接近瘋狂的水琰玥推了出去,眼看那人一擺魚尾又要上前,幻月琉眼中終於閃過一道冷光,微微沉下麵色,冷聲道:“水琰玥,別讓我看不起你!”
水琰玥動作一滯,看著幻月琉紫光瑩然的鳳眸,理智慢慢回歸了身體。
一顆赤紅色的珍珠在臉頰旁邊滾落,隨著水流緩緩上浮,那是鮫人滾落的眼淚——鮫珠。
他握緊拳頭,僵硬著身體微微後退了一些距離,盯著那雙日思夜念的紫色眸子,近乎呢喃著問了一句:“真的……不可能了嗎?”
幻月琉沒有說話,可巍然不動的眼神卻說明了一切。
別說他對水琰玥根本就沒有這種感情,就是有,他也犯了幻月琉最不能容忍的忌諱。
他雖然生性風流,肆意不羈,可越是這樣的人,在一些大是大非麵前越是有自己的底線。
而幻月琉的底線,就是背叛。
隻要越過了這條底線,無論之前是多麼親近親密的存在,無論他為你做了多少事,甚至是為你失去生命,幻月琉頂多會為他感慨一下,從此之後,他們之間隻是熟悉的陌生人,僅此而已。
水琰玥猶自不甘心,他感覺心裏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他必須花費全部的心力才可以控製住自己的身體,低低的喃喃著:“是魔鮫……”
“魔鮫的引誘隻是基於你內心原本的欲望。”
幻月琉緩緩的說,像是為了打破他最後的希望:“如果你之前沒有動過這個意念,他的引誘對你來說毫無作用。”
他無情的說出了徹底擊潰水琰玥理智的最後一句話: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可能。”
時間像是靜止了,水池底下一直沒有說話聲,甚至連水波都詭異的停止了流動。
水琰玥隻是盯著幻月琉看著,紅色的瞳孔裏隱約有絲黑色的光芒若隱若現,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散發著一種噬人的光澤。
“陛下。”水琰玥輕緩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身處夢裏,有種飄忽朦朧的感覺,他歪了歪頭:“或許現在,應該叫你月琉,失去皇位的你怎麼可以還叫陛下呢?”
不知道為什麼,幻月琉感覺現在的水琰玥有些不太正常,他警覺的繃起了身體。
“月琉啊……”水琰玥舔了舔嘴唇,眼瞳裏那種深沉的黑色越來越明顯,嘴角詭異的彎起了一道弧度:“這還是我第一次叫你的名字呢,感覺真不錯,聽起來就很好吃……對了!”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他眼睛一亮,近乎天真的看著幻月琉,“月琉一直不知道,我明明這麼強大,又不像漣灩那樣是皇族避諱的金鮫,為什麼會被作為水家質子送入皇宮吧?”
金鮫,是象征著權力與富貴的鮫人,除非誕生在皇家,否則一般的金鮫都是要送入皇宮,打上奴隸烙印作為皇子奴仆的。
幻月琉的確一開始為這件事奇怪了一下,不過之後就釋然了,在他想來,水琰玥定是大家族內部鬥爭失敗的產物,所以也沒太放在心上。
如今聽他提起,莫非還有其他的隱情?
水琰玥嗬嗬的笑了起來,他臉上的表情明明是笑,可眼中的黑光卻閃爍不停,令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緊緊的凝視著幻月琉的眼睛,慢慢,慢慢的說著:
“我的母親啊,是一條黑鮫哦。”
幻月琉瞳孔驟然一陣緊縮,全身靈力瘋狂運轉,魚尾一擺,水裏一道幾乎無色的水痕劃過,紫色的身影已經躍向了水麵。
可惜,這一切卻有點晚了,紫色的魚尾一陣激烈的疼痛,一片淡紫色的鱗片已經被一雙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生生拔了起來,殷虹的鮮血肆意蔓延,水池裏很快便是一陣水波洶湧。
黑鮫,瘋狂,嗜血,陰沉,殘虐的代名詞,尤其喜歡……殘虐同族。
而血統最為尊貴純淨的幻之一族,是他們的最愛……
鮫人的顏色斑斕夢幻,各有特色,基本看他們魚尾的顏色就能大致分辨出他們的性格,當然,也不否認有個別例外的特例。
大致來說,鮫人的性格可以分為這麼幾類:
紫色的鮫人尊貴神秘魅惑,藍色的鮫人憂鬱沉靜清純,紅色的鮫人活躍奔放熱情,銀色的鮫人智慧靈敏銳利,橙色的鮫人明快樂觀開朗,金色的鮫人雍容自信富貴,綠色的鮫人溫潤靜謐柔和,青色的鮫人堅強穩重冷靜,白色的鮫人優雅謙遜端莊,粉色的鮫人天真可愛粉嫩,棕色的鮫人簡潔自然樸素。
鮫人族是一個強者為尊的種族,魚尾的顏色隻是大致決定了他們的性格,並不會影響他們對實力的追尋,任何顏色的鮫人,隻要實力強大,就能獲得同等的地位和尊重。
而有兩種顏色的鮫人,是所有鮫人避之不及的。
一種是魔鮫。
任何鮫人的心裏不免都有些不能為外人說的小欲望,任誰都不希望這個欲望被別人知曉,而魔鮫特有的能力使他們成為了所有鮫人驅逐的對象,幸而靈力逆行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動輒走火入魔還算是輕的,多的是為此自爆而亡的鮫人,因此,魔鮫是基本不會有什麼出現的幾率,也就不怎麼為人所知。
一種是黑鮫。
黑色的魚尾,黑色的魚鰭,黑色的發絲,黑色的眼睛,還有比之同族更為鋒利的牙齒和指甲。
這就是黑鮫的外形。
陰沉,嗜血,殘忍,暴虐,是所有黑鮫的共同特性。
黑鮫是鮫人族裏最善戰的種群,他們熱愛鮮血,酷愛殺虐,尤其喜歡殘殺同族,利爪穿透獵物柔軟的身體,鮫人殷虹的鮮血散逸在蔚藍的海水中,遊蕩在充滿鮮血的世界裏,眼前鼻尖到處都是鮮血的腥味,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他們沉淪。
因此,整個鮫人一族都是異常的排斥黑鮫的存在,隻要發現黑鮫,隻有一個下場——就地格殺。
幻月琉沒想到水家竟然這麼大膽,竟然與一隻雌性黑鮫繁衍後代,貌似還成功了?
要知道,黑鮫可是完全沒有什麼道德約束的,孩子對他們來說,與美味的獵物沒什麼兩樣。
怪不得水琰玥如此好戰,靈力也是全族僅次於他之下的,原來是繼承了黑鮫的血統!
淡色的嘴唇微微開啟,一道如夢如幻的嗓音清幽的回蕩在空氣裏,透過空氣的震蕩迅速的傳往遠方。
前方一陣水流驟然洶湧激烈,當頭朝他倒卷了下來,幻月琉背鰭一扇,魚尾迅速擺動,堪堪躲了開去,可那片被拔去鱗片的地方因為突然的動作又撕裂開來,幻月琉疼的一陣僵硬,修長的魚尾差點停止了擺動。
他現在受傷未愈,之前為阻止水琰玥發瘋又耗費了大量的體力,對上已經覺醒了黑鮫血統的水琰玥,明顯的處在了下風。
幸而水琰玥在大廳大鬧之時在幾人圍攻下已經差不多將所有靈力揮霍一通,如若不然,幻月琉恐怕早已被他壓在身下了。
就算如此,幻月琉身上也早已填了幾道血淋淋的傷痕,殷虹的鮮血肆意的水中蔓延,淡紫色的魚鰭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軒轅弈匆匆處理完後續事物,早早便將幾乎什麼都沒吃的群臣們遣回家吃飯了,於是這頓生辰宴就這麼刺激又無味的過去了,不過軒轅弈倒是挺滿足的,至少他聽了一曲幻月琉親自為他彈奏的曲子,盡管那首曲子是為了引出藏身在暗處的鮫人刺客,不過軒轅弈倒是完全選擇性的忽視過去了。
在他的意識裏,隻保存著他想要接受的記憶——幻月琉親自為他彈奏一曲給他賀壽,甚至阻擋了心懷不軌的刺客救他一命……多麼美好的回憶啊!
嗯,這個生辰過得還是不錯的。
軒轅弈打發了後麵跟著的一長隊太監宮女儀仗隊,再揮揮手將纏上來邀寵的妃子趕到一邊去,嘴裏輕快地哼著剛剛幻月琉彈奏的曲調,一路保持著愉悅的心情直奔玉流宮而去。
“皇上!”
突然,黑夜裏傳來一道悅耳的女聲,聽起來甚是焦急,軒轅弈回頭一看,水衣和水月領著身後八個鮫人侍女飛快的朝著這邊趕來。
軒轅弈停下腳步,略一皺眉:“怎麼了?”
不可否認,因為主人的關係,軒轅弈對這群侍女其實是很寵溺的,基本不是什麼大錯,他是很少會用皇帝的口氣和她們說話的。
水衣靈力相對深厚一點,她腳尖一點飛快的掠到軒轅弈身前,甚至來不及行禮就急聲道:“陛下有危險!”
焦急之下連以前的慣用稱呼都用出來了,水衣明顯沒空計較這麼細微的稱呼問題,見軒轅弈疑惑的神情,繼續道:“他剛剛發出了求救聲波,這是鮫人族特有的求救方式,人類是聽不到的。”
軒轅弈甚至都沒來得及聽完她最後一句話,內力急速運行,身形一掠,已經朝著不遠處的玉琉宮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