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過往如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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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永遠最傷人。如果真的忘掉,就不會再想起。
——題記
最終,青楚還是沒能吃上一口晚飯,剩下的麵在男人的虎視眈眈下,一根不留全部煮熟,“呈給”了他。
最後,青楚隻能可憐巴巴的喝著狄安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麵湯,一口一口小小的啜著,默默回味著麵香。
真的是太可惡了,青楚恨透了這個男人。
霸占著他的家,他的床,還不讓他吃飯。
就隻會欺負他。
青楚模著頸上那個撕裂開的傷口,刺痛刺痛的,眼圈又紅了。
夜深了,狄安來到樓上那唯一擺置齊全的臥室,躺在那張小小的床上,閉目養神。
一天沒吃飯,加上失血略多,鐵打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幸好那個膽子小的像老鼠的男孩煮了麵,要不然還沒等躲過那群人的追擊,自己就先要耗死了。
腹上的傷口隱隱作痛,這裏沒有傷藥,隻能簡單的包紮起來,愈合的速度實在太慢。
現在暫時還不能去聯係自己的部下,隻能再等段時日,為了以防萬一,先等那些在暗處伺機而動的雜碎們鬆懈守備的時候,再去和他們會合。
在這之前,就先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的爪子磨利,等到真正的豹子蘇醒了,我狄安陪你們好好玩玩。
狄安知道,他現在最應該做的,隻能是好好養傷。但是在藥物和食物都緊缺的,這個明顯缺乏正常人居住條件的房子裏,有點難以實現。
不過好在狄安的身體素質過硬,他並不著急。外麵的事情會有人替他解決,現在他隻要在這裏等著直到風平浪靜就好了。
至於食物的話……
在這個敏感時期,讓這麼一個瘦瘦弱弱的男孩去買太多的食物,也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所以,往後的日子暫時隻能先吃白水煮麵了。
想到這一點,狄安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張可憐巴巴委屈嗚咽的白淨臉龐。
他邪肆的笑了,伸出舌尖舔了舔尖利的牙,臉上情緒莫名。
而我們可憐的青楚殊不知某人已將他往後的日子盡數掌控,前所未有的悲慘生活將成為他今後日子的主宰,此刻正一臉哀戚的抱膝坐在樓梯口,口中念念有詞。
“傷害無辜的人群是重罪,會受到神的譴責。總有一天,你也會遇見傷害和背叛。今日你所做的就是明日你所受的,疼痛會伴隨著你直到你靈魂死去……”
躺在床上的人突然莫名的覺得有些冷意。
青楚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客廳神叨叨的坐了大半天,等胸口的惡氣舒暢了些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腿又冷又麻,好像失去了知覺。
揉了揉還仍舊殘留著痛意的後腦勺,青楚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樓上緊閉的那間房門。
如此偌大的房子,複式格局,南北通透,東麵臨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隻剩下青楚一個人在裏麵居住。
房子裏的家具在一夜之間莫名消失,隻有自己睡著的那個小房間還留有他生活過的痕跡。
很多事情青楚都記不清了,他有時候有點健忘。他忘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忘了這麼多年曾在他生命中出現過又消失了的那些人們的樣子。
腦海中隻依稀記得,當初年幼時,一覺夢醒,滿室空曠。
父母房門前,他顫巍巍的扭開門把,卻看到同樣的空蕩在裏麵上演,徒留冷風穿堂。
忘了當時的心情,或許是痛的難以呼吸,但現在偶爾回想起來,隻是覺得很難受。那錐心般的疼痛好像被什麼東西阻隔了,就算再怎麼難以忍受好像疼的都不是自己。
哦,對了。有一件事他忘了說。
他有點健忘。
就是從那天開始,他生了一場病,很嚴重的高燒。
他燒的神誌不清,嘴皮綻裂。他夢見自己變成了沙漠中迷失的旅者,在漫漫黃沙中渴求一絲蔭涼。高溫炙烤著他身軀,他像一塊幹涸的石膏,慢慢龜裂。
昏昏沉沉中,唯一看到的,就是年輕的麥爾神父握著他的手,守在他身邊的樣子。
他燒了整整三天三夜。
再次醒來後,眼神就變了。
變成了一張白紙,幹淨潔白,沒有雜念。
像是一個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新生兒。單純而美好。
從那時候開始,走在街上的時候,有人會笑著喊他小傻子,有人會默默的哀歎。
青楚一笑而過,世界與他而言又是嶄新的一天。
麥爾神父為此很傷心,但他很快就發現這樣的青楚也許是最快樂的。
毫無心事,幹淨、一塵不染,純潔的像個天使。
也許他是在逃避真實世界帶給他的傷痛,但是隻要結果是朝著正麵、沒有負擔的方向去走,那誰還會去在意中間坎坷的過程。
如此,對年幼的小青楚來說,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重生,雖然仍舊讓人難掩心酸。但是麥爾相信,沒有什麼傷痛是淡化不了的,青楚將會在他眼中寧靜美好的世界展露笑顏。
這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