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次見麵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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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旱不雨的天空異常的明亮,灼熱的空氣放肆地籠罩著一切。
    身穿普通白色襯衫的男子背著碩大的背包擠下了長途客車,好不容易長舒了一口氣,扶一扶眼鏡,發現臉上濕漉漉的都是汗。深褐色的眸子抬起,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圍……
    不遠處屹立著一根破舊的電線杆,貼著各種辦證宣傳單。大約是由於時間太久,那些廣告紙張已經變得破破爛爛了。男子抬起頭,注意到一塊用刺眼紅漆染寫的木牌。略微思索了一下,向某個方向走去……
    陸連祁穿著背心提著兩個大箱子吭哧吭哧從車上下來,滿頭滿身晶亮的汗珠一道道往下滑也顧不得擦,腳下的柏油路把塑料涼鞋也灼得柔軟,像要融化了一樣,腳底板燙得發痛。嘴裏不幹不淨地大罵著剛才要求他為箱子買票的售票員。
    售票員大媽在車上插著腰回罵“鄉巴佬”、“窮光蛋”,直到汽車開走了很遠的距離,還依然能聽到她尖利的聲音。
    “真晦氣!”他粗聲暗罵,不自覺地抬手擋了擋陽光,“還真熱得出奇,都快被曬成人幹了,還是快走吧!”嘀咕了一會,便拖著兩個沉重的大箱子向一個破舊的小巷走去……
    陸連祁看起來著實的邋遢,打扮的破落不說,還整天胡子拉碴的,也難怪惹得別人厭煩。家裏人整天看他很閑似的,又沒工作沒前途,有時間在家睡覺,還不如讓他出門闖蕩一番。
    其實,他是有工作的,問題是那驅邪捉鬼的工作對別人來說實在有些不正經,所以他也一直沒跟家裏說。
    穿過一條很髒亂的的街道,再拐過兩條小吃街,往兩個占地不大的人工樹林鑽進去,再往裏走三十米左右,就能看到廉價出租的鬼流公寓了。
    住在公寓附近的居民中,沒人知道那公寓究竟有多少年歲了。隻知道建築公司的人每次打算來拆解重建時,總會發生奇怪的事情……
    陸連祁帶著箱子一路走來,終於到達了公寓門前。
    公寓的院子裏生長著一棵槐樹,非常高大,讓本來就被周圍的建築擠得不剩多少空間的公寓,顯得格外狼狽。這裏的住客們曾建議房東——一個行事怪異的老太婆,將那棵槐樹砍去,不過總得不到同意,說那是她老伴在世時種的,砍了對不起自己的老伴。
    房頂有天台,外層青磚,雕花窗欄,看得出當年公寓剛建好時是多麼的氣派和靚麗。而今,卻物是人非。門的木質很厚,可惜由於年代久遠,外麵的紅漆也斑斑駁駁地掉了許多,顯得非常破舊。
    這樣的環境還會引來租客,多是因為這裏的房租格外便宜。
    然而,凡事也有例外……
    陸連祁看著公寓的整體布局,皺著眉搖了搖頭,繼而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準備上樓。
    “嘿嘿嘿嘿。小夥子不簡單呐……”陰惻惻的聲音讓久經鬼事的男人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他扭過頭,看著身後瘦瘦小小的老太太,一頭整齊的白發,雖是滿臉的皺紋,可那雙眼確實非常的明亮。
    “我說阿婆啊,你沒聽過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啊?”陸連祁懊惱的瞪了對方一眼。
    老太太突然奇怪的笑了:“那鬼嚇人呢?嘿嘿。”罷了,從打過補丁的衣衫裏掏出一把鑰匙,“公寓101,那可是個好住處啊,我記得,你的室友好像剛剛已經搬進去了,那個小夥子也……”
    不打算繼續聽房東老太的廢話,陸連祁擺了擺手,直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沒注意到那阿婆未曾詢問他的姓名就給了他對應的鑰匙。這裏的房間大多是兩室一廳,而且每個臥室都自帶浴室,廚房倒是公用的。一路疲勞的他,看了看一邊緊閉的臥室門,走進了另一間臥室。
    陸連祁剛倒在床上就扯起呼嚕,卻隱約聽見廚房傳來雜亂的響聲,他不耐煩的翻個身,隨手拿起被單裹住自己的頭部,繼續沉浸在夢鄉裏。
    他這一睡可就從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肚子餓得嘰哩咕嚕亂叫。當他準備去廚房煮泡麵的時候,卻發現那裏已經被一個陌生的白襯衫男人入主了。男人長得很好看,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這個看起來高大健碩的家夥麵色卻格外蒼白……
    那人放下手中的盤子,回過頭來,衝陸連祁禮貌地笑了笑,“你好,室友。”
    “我,陸連祁。”陸連祁避開對方探究的目光,餘光瞄到桌上香噴噴的煎蛋:“那個,你會做飯?”
    “是啊。我,是個孤兒。做飯,對我來說很簡單。”看著出了對方意圖,劉晟頓了頓,“一起吃?”
    “……”
    不得不承認,陸連祁是個很厚臉皮的家夥……看他狼狽的吃相就知道。
    “我是劉晟。”
    陸連祁禮貌性的和對方握了握手,很冰的觸感,這樣的人不是極度健康就是極度虛弱,要不就…根本不是人……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呢!“以後,就拜托你負責食物供應吧,我,付你錢的。”
    劉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喝著豆漿。
    客廳的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陸連祁正猜想著這人到底是答應了沒有。
    突然,虛空中霹靂一聲響,把二人嚇了一跳。
    聲音未落,一個黑色的的影子在兼作飯廳的廚房中砰砰磅磅地左衝右突,最終在吃著早餐的二人麵前化成實體。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男孩,穿著背帶褲,頂著二分頭,正對著他們做鬼臉。
    在公寓出現小孩沒什麼,這麼大的小孩會做鬼臉更沒什麼。可是,那孩子正飄浮在半空中,眼睛閃著紅光,一雙腐爛的小手——如果還可以稱之為手的話,把舌頭扯出半尺多長……他的表情很惡意,似乎在等他們發出慘叫…
    效果,似乎並不明顯。除了,陸連祁噴在桌麵上的皮蛋瘦肉粥……
    陸連祁瞪著那男孩,真是浪費食物!似乎想到了什麼,扭過頭看著劉晟。
    “你,不怕鬼?”
    劉晟微笑著扭過頭,看看二分頭小男孩,再看看陸連祁。
    “我為什麼要怕?還有,你不也一樣?”像是談論天氣一般的雲淡風清,劉晟低下頭繼續吃著早飯。
    “呃。”陸連祁若有所思的盯著對方看了許久,“你是,天師?”
    “嗬…”劉晟忍不住輕笑出聲,“聽說過沉默者嗎?”
    一句話讓飯桌對麵的男子倒吸了一口涼氣,“沉默者?!來到人間的地獄使者?!”
    “原來你們凡人都喜歡這樣描述我們啊,過於冠冕堂皇了一些,不過是給閻王當差罷了…”
    “咕嚕…”不甘被遺忘的二分男孩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暗紅的鮮血卻先一步從他口中、眼中噴湧而出…
    “臭小子!別把這裏又弄髒了!否則收了你讓你做苦力!”陸連祁心痛的看著搭在椅子上的新外套,“別以為你死的慘就可以胡來!”
    小男孩歪了歪頭,又迷惑的看向沉默者,在雙眸交接的一刹那,男孩充血的瞳孔劇烈的收縮,像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男孩又開始不停的大喊大叫。當然,隨之而來的是滿地的鮮血…斷斷續續中,似乎在喊…哥,哥哥?
    餐桌上的兩人對視了一眼,陸連祁隨手掏出了一張符拍在男孩身上,繼而又拿出一麵蟠龍銅鏡。
    “震鬼符,通心鏡?你這裏寶貝倒還不少。”
    陸連祁沒有答話,指尖沾了男孩的幾滴血抹在通心鏡的龍眼上,金色的眼睛立刻發出紅光。鏡子上開始慢慢顯示圖像。
    劉晟把無法動彈的男孩搬到一旁的空椅子上,自己則湊到陸連祁身邊也看起了銅鏡…
    某地的街心公園裏,大約是剛下過雨,地上還有些濕滑,一個小男孩嘟著嘴追著哥哥要糖吃,卻不小心摔倒在地,哇哇大哭。哥哥急忙衝過去抱起弟弟,緊張的觀察了一番,從口袋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水果糖,放到男孩手中。看著男孩破涕為笑,哥哥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不知怎地,陸連祁覺得這樣的微笑有些紮眼。或許是錯覺吧…他搖搖頭,繼續盯著銅鏡。
    畫麵一轉,昏暗的廢井裏,方才吃了糖果的男孩靜靜的躺在井底,直至醒來。而那個所謂的哥哥一直站在井外漠然地看著男孩從茫然到焦躁,到恐懼…一天一天,徹底崩潰。
    隻剩下皮包骨頭的男孩,鍥而不舍的抓刨著身邊的牆壁泥土。血淋淋的雙手漸漸開始腐爛,露出森森指骨。等到男孩因體力不支而徹底倒下後,那個哥哥笑了。
    接著,畫麵繼續切換…
    還是那個哥哥,他小心翼翼地親吻著男孩早已腐爛變幹的臉頰,撫摸著男孩的額頭。心滿意足似的笑著…那表情,如同在看一件珍愛的藝術品。他將男孩小心翼翼的放進棺材,然後將棺口死死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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