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完全沒有減少的趨勢，李太傅夾著瑞小皇子撐著青傘跳躍在各家牆頭。
    因腦袋被衣服蒙著看不見四周，所以某娃兒隻能用小肉爪摸索著攀上李太傅的腰間，找到那個玉笛然後緊緊握住，“太傅～對不起，你會原諒窩吧。”
    聽著悶悶的小聲音，李太傅暗笑，卻並不做聲，半晌後，臂彎裏的小短腿兒蹬了蹬，某娃兒的小聲音突然又雀躍起來，“謝謝太傅～”
    “幹嘛。”
    “謝你原諒窩。”
    “我何時原諒了你。”
    “剛剛～你默認了～”
    “刷——”李太傅腳下一滑，青紙傘一翻，接著帶著瑞小皇子就掉進了牆裏，不過好在這回他反應及時，才沒至於摔了個大馬趴。
    門後蹲牆角望眼欲穿的小二見李太傅從天而降，頓時驚喜地撲了上去，“公子，您可回來了，讓小的等得辛苦。”李太傅掃了眼小二放光的雙眼，了然地掏出一坨碎銀子，然後扔給他，“行了，今天辛苦你了，早點回去洗洗睡吧。”
    堂子裏守夜的老頭聽到外頭的動靜，立即掌著燈撐著傘小跑出來，正碰上李太傅剛開門放小二，“原來是公子回來了，這風大雨大的，路又濕滑，還是讓小的給您掌燈吧。”
    “那就有勞了。”
    三人疾行一段後，李太傅突然停下腳步，“老先生，可是領錯路了？在下住的是客房。”
    老頭聽罷，又看了看前頭，果真是高牆別院的景色，同時四周裏還回蕩著若有似無的女子嬌媚呻吟聲，於是滿臉歉意的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竟然領著李公子到花公子的住處來了，不過這邊離客房也不遠，還請李公子不要生氣。”
    視線穿透雨簾，李太傅看了看前頭燈火通亮的院子，但笑不語。
    出了一回錯，這下老頭警醒了許多，掌著燈在前頭又快又準的將李太傅送回了客房。
    幹淨的廊簷下，李太傅收了青紙傘，接著就叫住要轉身離開的老頭，“老先生，在下能否打聽個事兒？”
    “李公子請講。”
    “今見府上婢女個個都姿容姣好，在下甚為好奇，想問問她們都是從何來。”
    “公子這是對哪位有意了？”
    見李太傅光笑不答，老頭立即知趣，“這些婢女都來自鎮上，不過隻有極少數是好人家的女兒，其餘大部分都是依照老爺的喜好從花樓裏給贖回來的。”
    “贖回來當婢女？”
    “哪能啊，花了重金，還能光看不用。”
    “嗬嗬，看來住在雙流鎮上真是委屈馮大人了。”李太傅笑笑，接著就摸出一小坨碎銀子交到老頭手上，老頭千恩萬謝後立即歡喜地退了下去。
    回到房間時，瑞小皇子因長時間窩在溫暖黑暗的地方，已經打著小呼嚕呼呼睡了過去。李太傅快速地將某娃兒放上床，三兩下脫掉小鞋，接著就去扭了熱毛巾來給兩隻小蹄子擦洗。
    感受到溫暖，被子裏瑞小皇子嗚咽兩聲，接著小肉爪開始四處捯飭，直到抓住伸上前的大掌後這才閉了小嘴兒繼續睡覺。
    看著瑞小皇子恬淡的睡顏，李太傅心下癢癢，止不住就俯下身去親了親，接著扔了毛巾就脫鞋上床，然後同小孩兒緊挨在一起好一會兒後，這才小心地將自己的手給抽了出來。
    靜謐悠長的寒夜裏，李太傅靠在床頭開始整理今日發生的事情。
    別的還好說，隻有張屠戶那暴瘦的模樣深深印在他腦子裏，這麼短的時間，一個人能突然瘦成那副模樣的原因隻會是一種，病。
    思到此處，李太傅忽然就想起那隻被他捏死的白色的蟲子，小小的，也是從鼻孔裏噴出來，頓時心下一驚，連帶著感覺裝著手巾的衣袖也成了千斤重，讓他幾乎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