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男女分開坐，李太傅帶著瑞小皇子坐了靠外堂的一桌。兩人喝了那茶這會兒都還沒有緩過來。
    寧王大人站在上頭同著抱著小寶寶的寧王妃招呼著四周的賓客，“為響應王兄的勤儉節約的政策，所以本王也就簡單辦辦，有什麼不周到的，就還請大夥兒海涵！”
    “應該的，應該的。”
    ……
    丫鬟開始上菜了，一個接一個，頓時空蕩蕩的桌上就擺滿了碟子杯兒碗。
    “動筷，動筷！”
    看著盤子裏頭就連蘿卜也比自家的小了幾個個頭的菜，瑞小皇子更是興趣缺缺。握著筷子戳了戳麵前在大缽子裏頭遊水的小鵪鶉。
    瑞小皇子頓時來了精神，小肉手在桌子底下拉了拉李太傅的衣服，李太傅以眼神回道：
    “怎麼了？”
    “這裏的蛋好小！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小的！”
    瑞小皇子握著筷子稍稍用力，小鵪鶉的肚子上就裂開一道口，露出裏頭兩個圓白的麻雀蛋。
    “沒見天的蛋不準吃。”
    “剛才的一瞬，已經見了天。”
    “我說的是沒從肚裏拉出來。”
    從肚裏拉出來，拉出來～
    瑞小皇子嫌棄的扔了筷子，恢複了之前的霜打茄子。
    幾秒鍾後，瑞小皇子又拉了拉李太傅的衣服。
    “又怎麼了？”
    “你還有沒有之前的小山楂？”
    “沒了……不過直接喝茶同樣能達到三分之二的效果。”
    於是兩人就這麼悠閑地品著茶直到整個酒席落幕。
    整個桌上杯盤狼藉，裏頭的菜湯也一滴不剩。三丫鬟來清場，一個不小心將桌子給掀翻了，骨頭渣滓落了一地。
    “我去拿笤帚來掃掃。”
    “隻有一把，還放在娘娘屋裏。”
    “那怎麼辦？”
    “你以為府裏常年養狗是做什麼的？”
    ……
    李太傅拉著瑞小皇子準備回府吃午飯，剛走到門口，“哎呀！小皇弟，弟夫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寧王爺抱著小寶寶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兩人眼前。
    “今天中午我和太傅一口也沒吃，就隻喝了你兩口茶，裏頭的東西還是自備的～～”瑞小皇子淚眼花花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寧王爺嘴角抽抽，“我不是這個意思……”難道被小弟看穿了嗎！
    “若是王爺沒有什麼事了，我們就告辭了。”
    “哎，等等！前頭三缺一呢，你看我這脫不開身，要不弟夫上去頂頂？”寧王爺秀秀懷中睡著的小寶寶。
    手被拉了拉，“三缺一是什麼？”
    “就是三根腿兒的凳子缺了一根，要倒了，所以要上前頂著。”瑞小皇子不高興了，感情是讓我們去幹苦力。
    “瞧弟夫說的，這哪有三根腿兒的凳子。”寧王爺狂汗，這李太傅倒是看得真切啊。
    “那究竟是啥？”
    “是一種很好玩的遊戲，叫麻將。要不皇兄現在帶你去看看？”
    瑞小皇子滿眼求知欲的看著李太傅，“你想玩？”
    點頭點頭
    “那好，走吧。”李太傅笑了，讓人如沐春風。
    在外頭李太傅從不虧待瑞小皇子，有求必應，誰讓他是一個慈祥的太傅，慈祥的太傅。
    寧王爺竊喜，看來李太傅也不是傳聞中的不好接近，關鍵是找對豁口。
    花廳內已經擺滿了麻將桌，叮叮當當的震天響，隻有靠牆的三缺一處，幾人正吹牛打屁。
    三條腿兒的凳子上，李太傅坐的穩穩當當，懷中還抱了一個喜歡東扭西扭的瑞小皇子。
    將一月餅打出去，李太傅教育著瑞小皇子，“這麻將也是一門學問，一點不比書房中讓你讀的書差。這贏錢那就要坐得穩，輸錢呢就要坐得住。眼觀八方，耳聽六路，自摸在手，就天下我有。”
    瑞小皇子懵懂點點頭，對麵三人齊齊點頭，都說教育的好啊！
    二十圈後。
    李太傅麵前堆了一堆奇形怪狀的散銀子，別誤會，這些是寧王爺的，每圈糊了抽的零頭。
    而李太傅的給了瑞小皇子抓子兒玩兒。
    對麵的李尚書用袖子擦了擦汗，往旁邊一甩。
    “這誰啊！倒水也不看著點兒！”寧王妃爪子扯了扯身上浸濕的衣衫，雙眼直射李尚書這桌，隻是在看到李太傅麵前的時候頓時溫柔了下來。
    “丫頭死哪兒去了！也不來斟茶！各位大人不要見怪。”寧王妃提著熱水屁顛顛的趕過來。一個缺了個口的十足元寶滾到了她的腳下。寧王妃看了看四周，立即將銀子踩在腳下。
    瑞小皇子可憐的看著寧王妃腳下被壓扁的銀子，拉了拉李太傅的衣角。
    “怎麼了？”
    “少了一個～～”
    李太傅拿起麵前的元寶，兩根手指捏著元寶一角微動了動，一小塊就掰了下來。李太傅將大頭給了瑞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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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小皇子拿著銀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於是將麵前的銀子團吧團吧全推到了李太傅腳邊。
    “你要去哪兒？”
    “我有事兒。”話還沒落，人已經消失在了門口，好在這是寧王府，李太傅並不擔心瑞小皇子會走丟。
    又是二十圈後
    三人掏出最後的銀子交到李太傅手中開始痛哭流涕。
    “窩再也不賭博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李太傅掰掉最後一塊銀子的時候，瑞小皇子回來了。小肉手裏緊緊地捏著一卷紙，上頭還有瑞體大字。
    回府的車上
    看著晃蕩著兩條小短腿，望著窗外時不時偷笑出聲的瑞小皇子，李太傅眯了眯眼。
    李太傅粗略的估計瑞小皇子的心情跟那張紙脫不了關係。
    “紙上寫了什麼，我能看看嗎？”
    “可以～～”瑞小皇子將紙交到李太傅手中。
    拿著皺巴巴的紙，李太傅琢磨了半天，瑞體字他認識，可是那些四不像的數字是怎麼回事兒？
    瑞小皇子見李太傅半天不說話，於是主動上前給他解釋。
    “九二七是指九月二十七，這是寧老太的祭日。八六是指八月初六，這是張伯伯家嫁閨女的日子，七七是指七月初七許哥哥的生日……”
    婚喪嫁娶，這紙上一個不少。李太傅大概有些明白瑞小皇子的意思了。
    李太傅拿了個銀子裹在紙裏頭，團吧團吧，直接扔出窗外，“別以為每到這些日子我就不會打你屁屁。”
    瑞小皇子淚眼汪汪地趴在窗戶上，看著被扔出窗的紙團砸在了打更的頭上。
    打更的摔倒在地，“亂扔垃圾，罰款！”
    前頭的馬車已經不知了去向。
    打更的將紙團撿起，掂了掂，嘿！有點兒重量，打開一看，白花花的元寶。
    “誰這麼摳門，一坨元寶還要帶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