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訪翠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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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年玉問到宿雲行離家原因,主仆二人很默契地閉口不談“逃婚”二字,免得他為難受刺激,對豐年玉,宿雲行總不希望他被卷入與自己有關的爭鬥中,隻願他一世安好無虞,不然以其個性,過早與大哥翻臉百害無一益。
實秀何嚐不知少爺的心思,來了江湖便急於撇清家中事務,不帶出一分,他有心保護豐年玉,一直小心翼翼地保護著這一段不受陰謀玷汙的感情,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無心無情,卻惟對這位五龍少尊重情。
主仆倆隨便找了“宿雲行不小心吃了別人賄賂給他大哥的妙藥靈丹,以致遭到嫌棄”的理由敷衍過去。
豐年玉倒也沒太懷疑,畢竟宿雲行的行事作風在常人看來常常很難理解,會有怎樣的舉動反而不使人覺得奇怪了,於是並沒深究。
說話間來到一處白霧繚繞的山林,林外雪景依然,步至林中,枯木漸有回春之意,愈深入,朦朧霧氣之間,分明可見枝頭新綠,竟與外麵的嚴寒冬雪截然相反,隻是包圍林中的霧氣久久不散,使人分辨不出方向,極易迷途其中。
幾人緊緊跟著豐年玉的步伐,繼續向山林深處走去,心中疑團越來越大。
實秀禁不住好奇問:“少尊,你要帶我們去見某位世外高人嗎?”
“世外高人?”豐年玉細思須臾,答道,“他好像沒那麼大名氣吧,隻是我認識的一位朋友,喜歡深居簡出,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雖然名氣不大,但他的能為確實擔得上‘高人’二字,足不出戶便知天下,武學才智皆是不凡,若你有聽過“金相玉質”,便是此人,世人所謂金相玉質,百世無匹,名垂罔極,永不刊滅者矣。而薄瑛之名則如盛譽之下的影,曆經百年,一直藏在世外的暗海當中,不爭風雲。因他平日清修不喜被人打擾,所以才設下這層迷霧陣,以阻閑雜人等進入。不過我有我的辦法找到他,這點霧還難不倒我。”
赫軒暗下感慨:少尊嗅著味兒就可以找到他想找的東西,混淆視聽的手法對他幾乎無效,五龍幽華的少尊,靈鼻可謂屈指一數。但是……為何少尊信任的人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物?宿雲行就不說了,這位“朋友”又是個十分潔癖的“草癡”,其獨愛一種瑤草,種得滿院皆是,此草香味奇異特殊,世間罕有,用“朋友”的話說,此乃絕世稀品。自然,那香氣入鼻後,少尊想忘也忘不掉,隻要循著草香,找不著人才怪。
“等同虛設之物,不要也罷,霧蒙蒙的確實不討人喜,”宿雲行幽幽抱怨,“既是朋友,為何他不出來迎接呢?我們又非閑雜人,難不成是你單方麵勾搭人家?”
“宿公子,你說的什麼話?”赫軒滿麵怒容,對他輕浮的言詞很不爽。
“誒,”豐年玉揚手製止他動怒,停步轉向宿雲行嚴肅道,“宿雲行,等到了那裏你不要亂說話,也別到處亂走,記住,千萬千萬不要碰他的瑤草。”
“嗯,好,”宿雲行答應得幹脆利落,“雖不知什麼原因,但你這樣說肯定是為我好,我豈會辜負你的好意?”
“有你這句話,我放心多了,走吧,前麵就到了。”豐年玉莞爾一笑,似深信不疑,一種說不出理由的信任,相信他會做到自己希望的那樣。盡管宿雲行時常不靠譜,但豐年玉從不懷疑,一個袒露真實、不虛偽做作的人,如何讓人不信?他很清楚,宿雲行並不缺乏能力,實屬極難得見的天之驕子,其真正的鋒芒,早晚會有驚天動地威震寰宇的一天。
實秀嘴角抽動,長長歎氣,差點沒脫口說出:少尊,您這哪裏是忠告,分明就是在慫恿少爺去拔草啊!別看他現在答應得好好的,事到臨頭必然馬上忘得一幹二淨。
浮嵐暖翠居,一處世外幽居,春風送暖,翠煙染林,精美的屋舍環繞新綠,古樸典雅,未受塵世打擾的盎然生機,寧靜舒逸,伴著淡淡的幽香,沁入心扉,芳馨意境令人怦然心動。
穿過層層迷霧,一行人止步在一座籬笆欄前,入口一人高的石碑上鐫字“浮嵐暖翠”,石下草色碧青,長年之久,將石底也著上了墨綠色。籬笆院中落一座涼亭,石桌上茶水一應俱全,隻不見主人。屋前門扉半開,隱約可探見內園種植的瑤草,連片重重疊疊的葉,繁茂非常,暗暗流香。
“便是此地了,”豐年玉道,“你們先到亭中等一下,我進去叫他。”說完舉步從容,剛跨入籬笆院,門扉之內赫然掃出一道不善的流風氣勁。
隨即聞一人聲音傳來:“停步。”
豐年玉挑眉回道:“難得老朋友來訪,你該不會想拒之門外吧。”
“你,還不是想來就來。”屋裏的聲音很不客氣,亦有幾分生怨,“哼,你一人來煩我便罷,這次居然帶了這麼多同夥,想打家劫舍嗎?”
“嗬……”實秀失笑,聽其言語,這個人應該不無聊。
“話別說得那麼難聽啊,好歹我們有過不少交情,此番前來,我要給你介紹幾位新朋友。”豐年玉邊說邊走向大門,並搶在他開口回絕前說,“別拒絕,認識他們,你一定不後悔。”
赫軒沉默無語,為何感覺少尊心思變壞了?轉看旁邊正盈盈笑著賞景的宿雲行,少尊結識他絕對是個錯誤。
憶風雪同樣寡言,神情淡漠,靜靜等待他們的安排,眉目間透出一股與同齡人不符的心沉氣穩與溫順,無需有人為他操心。
“僅認識你,我就很後悔了。”那怨聲中有絲揶揄。
“我知道我知道,當初瑤草之贈,你是心甘情願的,如今再談後悔,未免矯情。”豐年玉說話時,人已至門前,他故作有禮地抱拳揖道,“薄瑛大先生,不才豐年玉遠道來訪,請先生現身一見可好?”
話落,一陣清風撲麵,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淡雅清香,一抹淡藍的影飄忽而過,一閃即逝,快得讓人以為幻覺。豐年玉淺淺噙笑,回身,正見涼亭中一人徐徐入坐,其眉勝遠黛,目比遙星,雙唇粉潤若桃,韶顏秀容,美如冠玉,著一襲清逸之藍,風雅俊姿不容凡俗玷汙。
“薄瑛,”豐年玉折身朝涼亭走去,“來,我正式向你介紹一下,以前多次跟你提過的宿雲行。”
一聽自己被點名,宿雲行立即收回遊走在四周美景中的目光,會意地上前,舉止翩然。
薄瑛悠悠倒著茶水,怡然捧起茶盞,抬眸淡視那華服披身、超凡之貌盡展風華的男子,無甚特別感覺,繼續不受驚擾地飲茶。
“你不是一直說很期待和他見麵嗎?怎麼今日見了,態度反倒冷淡?”豐年玉停步在涼亭外,疑道,“難道與你心中期待有所不符?”
“第一,你不該選在今天來,我很忙;第二,你不該帶那麼多無關的人進來,讓我很反感;第三,你從未說過宿雲行是皇親貴胄,我最不喜歡皇族之人。”
“這……居然也被你看出來了?”豐年玉十分訝異,該說他觀察細致入微呢,還是宿雲行衣裝太高調?使人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