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裏風月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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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起城有話雲,嚐遍朝陽十裏街,尋歡第一風月前。
    這話的意思是,在鳳起城,若想吃喝便去朝陽街。全鳳起最好的酒家商店都在朝陽街。但若想尋歡作樂那必數第一風月。
    第一風月並不是哪家花樓,而是一整條花街的統稱。入口處朱紅色的牌坊明晃晃的惹人,“第一風月”四個漆金的大字在夕陽下閃閃發亮。
    再往裏麵。青石板鋪就的道路筆直的指著前方,兩旁花樓林立。
    時值傍晚,城裏的人家都升起了炊煙。而這些樓裏的姑娘小倌們才是剛剛起床打扮停當的時候。
    紅紅的燈籠剛剛掛起,軟紅的輕紗隨著晚風輕柔柔著撩著人心。各家別館為了招攬客人各出奇招。但若要說這第一風月第一館,則非東籬居莫屬。
    東籬居可不是一般的別館。它位於第一風月長街的盡頭,一踏入這第一風月你就可以看到東籬居高聳的樓宇。
    遠看去,碧瓦飛甍,雕梁畫棟。入口的一麵一排排精致的花窗或打開或半掩,引人遐想。明明是最顯眼的一家,卻偏偏要走到盡頭方可進去。這樣一來,也為客人徒增了一份期待,一路走來時常忘了兩旁的別館直奔東籬居。
    最重要的是,東籬居裏美人如雲,這才是人們趨之若鶩的原因。這不,傍晚一到,東籬居便漸漸熱鬧起來了。
    這日本來並沒什麼特別。客人們該聽曲的聽曲,該找樂子的找樂子。可是過了一會大堂裏卻突然鬧了起來,好好的桌子被掀翻了,茶杯的碎片和瓜子散了一地。
    “:本公子說得陪你就要陪,你不就是出來賣的嘛。”說話的人一身的錦衣華服端是貴氣,可惜生的獐頭鼠目好不惹人嫌。此時正抓著一個撫琴小館的手,不依不饒。
    原本好好的氣氛被這人的無理取鬧破壞殆盡,其他客人紛紛皺眉看了過去。
    有機靈的跑腿的見狀趕緊上前打圓場
    “:這位公子見諒,我們東籬居的規矩就是這樣的。公子要找樂子的話不如我給您找右邊的姑娘,你看成不?”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這東籬居一個奇怪的規矩:東籬居一樓是大堂,往裏麵則分成三處入口。左邊樓梯掛著:賣藝不賣身。右邊樓梯掛著:賣身不賣藝。中間高懸的牌匾則寫著:色藝雙馨。東籬居的姑娘小館們也就按照這三種分類分別伺候客人,絕不越界。
    而事情的起因便是這錦衣公子看上了一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硬是要睡人家。
    “:什麼破規矩。”錦衣公子不屑的笑道,早有後麵的跟班上前把那夥計推開了。
    “:告訴你吧,從今兒起這鳳起就歸我爹管了。你們都給我記好了,少爺我就是橫州太守之子範建。今天這倌兒我是要定了,不服讓你們老板出來。”
    此話一出,在座的許多客人更是敢怒不敢言。有幾個客人實在看不過,正想站起來出頭,卻被一旁的熟客拉著坐了下來。
    “:兄弟莫急,等東籬居老板出來,我們看好戲便可以了。”熟客一邊繼續磕著瓜子,一邊道。
    果然,其他夥計見狀不對了,趕緊吩咐夥伴道“:你去叫老板,我先拖著。”
    “:啊?可是……老板這會,還在睡啊。”被叫到的夥計一臉驚恐。叫醒睡覺中老板,比來十個範建都要來得驚悚。
    於是那夥計又推了推另外一個新來的夥計道“:還是你去吧。”
    新來的夥計不明就裏,“哦”了一聲便愣頭愣腦的往樓上老板的房間跑。方且跑到二樓,不知為何突然覺得一陣陰冷。
    與此同時一聲“啪”的一聲脆響,樓下傳來了花瓶破裂的聲音。
    隨著這一聲,四周的喧囂也靜了下來。一時間,樓上樓下,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三樓。唯剩範建還和那小館拉拉扯扯的。
    “:誰家的狗在這裏亂吠。”寂靜之中,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範建乍一聽這句話便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怒氣怒氣衝衝一回頭往樓上瞧,這一看便愣住了。
    精致的欄杆旁,陶東籬紅衣如落火。桃花眼低垂著冷冷的向下望去,仿佛睥睨一般的姿態。
    範建伸長脖子愣愣的瞅著陶東籬,突然鬆開剛才一直抓著不放的小倌的手,拉過旁邊的夥計道
    “:既然剛才那個不行,那本公子換這個好了。”
    那夥計順著範建指的的方向看去,吞了吞口水戰戰兢兢喊了一聲“:老板……”
    “:老板?這東籬居的老板竟然是個男的?”範建微微吃了一驚,隨即覺得沒什麽了,這世道亂七八糟的,一個男的開花樓有什麽好奇怪的。
    “:既然是老板更好,我範建也不用普通貨色。你來陪再合適不過了。”範建衝著樓上表情猥瑣的招手。
    周圍有人見了低聲議論道“:這就是東籬居的老板?老板也是作陪的麽?”
    旁邊的熟客聽了這話,折扇一打悠悠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你以為這東籬居才建了兩年,卻能夠迅速做大並且這地方上大小官員無人敢滋事壓榨是為什麽?這陶老板後台硬著呢,姓範的待會肯定沒好果子吃。你就等著看好戲成了。”
    那人驚詫道“:什麽後台那麽硬氣?”
    熟客嘿嘿一下,左右看了下湊近來,以折扇掩嘴低聲道“:聽說啊,是上頭那位。”
    正說話著,陶東籬已經從樓上慢悠悠的走了下來。雖然不急不躁的樣子,但是當夥計看到那張冰雕似的的俊臉和桃花眼下麵因睡眠不足而產生的一圈淡青色的時候,暗地裏打了一個寒顫:老板心情不大好。
    眾人屏氣凝神,本以為陶東籬會大發脾氣。可是陶東籬“看起來”卻很平靜。
    隻見他桃花眼微微眯起,細細打量著這地上茶杯的碎片,俯身拾起一片舉高,在燭火下細細觀看
    “:犯賤公子是吧?這這東西可都是你打碎的?”陶東籬眼珠微微轉了轉,瞥了一眼範建。從範建這個方向看去,竟然像是在嬌嗔的瞪著他一般,頓時心中一陣蕩漾,什麽也不想就連聲應道。
    “:是……是。”
    “:這樣的話。”陶東籬伸出手,一旁的夥計連忙把算盤給送了上來。
    “:這套雨過天晴的茶具算你一百八十兩,加上剛才那孩子為操琴的費用是二百五十兩,再加上這套桌子……”陶東籬頓了一下,默不作聲伸手在打翻在地上的桌子上摸了一把,上麵有了一條細細的劃痕
    “:加上請師傅重新刷漆的費用是三百八十兩。再加上你在這裏鬼吼鬼叫嚇跑了我的客人,總共算你四百五十兩。”撥完最後一顆珠子,陶東籬修長的手指維持一個蜷起來的姿勢,優雅的仿佛他剛才是在撫琴而不是在算賬一般。
    “:賠完這些你就可以滾了,看在你爹一把年紀也不容易今天就放過你。不過我希望以後東籬居不要再看到你。”陶東籬把算盤往前一推冷冷道。
    “:哦……知道……哈?”範建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在理解了方才陶東籬那番話之後頓時怒火中燒。範建自認為高人一等,人人都應該俱他討好他,現下裏被一個開花樓的罵了“滾”。一時隻覺得受了莫大的侮辱,當下一腳踢開了腳邊的凳子怒道
    “:就你也敢叫本公子賠銀子?本公子今天還就是不賠,要陪也是你陪,陪我睡。”說完範建和他的一群手下都猥瑣的大笑起來,不少人趁機討好附和道“:公子說的對!”
    “:不賠?”陶東籬冷笑著將算盤一砸,一雙桃花眼生生笑出冷意來。看著範建的眼神十成十的不屑“:在我陶東籬的地盤,你就是想說不,也得給我咽下去。”
    “:你可知道我是誰?”範建在手下的起哄聲中帶著幾分得意的湊近陶東籬問道。
    陶東籬冷冷一笑,反手一巴掌抽在範建臉上,抽的範建半天回不過神。而陶東籬自己卻像做了什麽惡心的事一般,扯過旁邊夥計地上去的帕子仔細的擦著手。
    “:你回去告訴範天渡。”陶東籬把帕子一丟
    “:有空多管教管教你,別像條瘋狗似的到處亂吠。他那點破事是嫌不夠麻煩想讓你給他惹一點麽?”
    “:你!你……”範建又驚又怒,眼前這個男人竟敢直呼自己父親的名諱。並且,並且還知道他們家最近確實有些麻煩。莫非,他真的有什麽了不得的後台?
    範建被打了一巴掌又被當眾羞辱,臉上一時間赤橙紅綠青藍紫什麽顏色都有。他心理自然是想報複回來。但是又不確定陶東籬的身份背景,隻怕真的惹出什麽麻煩來,他父親會打斷他的狗腿。權衡之下,範建還是決定忍下來,咬咬牙狠狠的扔下一句“:等著瞧。”帶著手下就要灰溜溜跑了。
    “:慢著!”陶東籬叫住他們“:銀子留下。”
    範建的臉青了又綠,最後扯下腰間的玉佩往桌子上一扔“:這個,值五百兩。剩下的,當爺賞你的!”說完粗魯的撥開人群憤憤離去。
    陶東籬哼了一聲,瞥了瞥了那塊玉的成色確實不錯,這才讓夥計收起來。他不動手,範建東西他嫌髒。
    解決了這個麻煩,陶東籬掃了一眼周圍看熱鬧的人。那些人被他一看竟然像心虛一般老老實實的散開來還幹啥幹啥去。
    看著一切都恢複了正常,夥計們連忙湊上去討好道“:老板就是厲害啊!”“:是啊,是啊,一下子就解決了。”
    “:是你們沒用。”陶東籬冷哼一聲,不知是實在乏了還是什麽竟然沒有用語言把他們荼毒一遍,就直接回樓上補覺去了。
    “:謝天謝地。總算沒事了”夥計們揉著小心肝目送老板上樓,要知道被老板罵一次得半個月都找不回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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