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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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絲嫋嫋的夜霧飄在鸞影身邊。
在人們的視線之外,她扶住旁邊的枯樹,慢慢蹲下身子,蜷縮,微微顫抖。
身體裏翻騰著尖銳的疼痛,幾乎要把她的身體切開,甚至每一分呼吸都帶著痛苦。
鸞影顫抖著,在灑滿月光的空曠的地上。
這就是代價啊!不是神,卻妄圖做隻有神才能做的事。
身後傳來遲疑的腳步聲,若在平時,她一定早就設下結界不讓人看到她,但此時,卻虛弱地連動一下都困難。
腳步聲停了一下,隨即急促接近。
鸞影的唇角僵硬地彎彎。果然是他。
“鸞影!”一聲痛苦的疾呼,木飛雲快步跑到她身邊,“你怎麼會這樣?!”
“別……管、我。”
鸞影咬牙道,身體裏的疼痛使她無力作出什麼動作。
“他們不會跟來,”木飛雲低聲說道,“告訴我,怎麼樣才能讓你不這麼難受?”
她痛苦的樣子,讓他的心也絞痛著。
“不、要……管我!”
鸞影的眼中,隻有拒絕。
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在老婦的挽留下,他們在她的家中稍作休息。堂更則表示自己是崇雲派弟子,幾夜不睡都沒什麼,隨即去了屋外打坐。
蒲霖和簫顏側身躺在老婦人家的土炕上。
蒲霖睜著眼睛,一眨一眨,似有困惑,並無睡意。
“快睡吧,明天還要趕路。”簫顏忽然輕聲道。
“簫姐姐……”蒲霖輕咬下唇,小聲說,“鸞影姐姐會不會有事?我看她的臉色那麼差……”
“她能有什麼事?”簫顏閉著眼道,又歎了口氣,“她是可以改變山川、在彈指間拿走那麼多人性命的人啊!”語氣中,有些頹喪。
“你……”蒲霖的聲音很輕,輕得像一吹即散的薄霧,“羨慕她的力量?”
簫顏沒有回她,眉心卻微微皺起。
“其實,這一路來,我看你對鸞影姐姐似乎有點介懷,”蒲霖的聲音越來越輕,“那時候你就顯得那麼不開心。”她輕吸口氣,“我不知道是為什麼,既然大家一起尋找凶獸,應該互相幫助才是。簫姐姐你平時雖然總說些針對古大哥的話,但其實……你並不是那麼討厭他,”她偷偷瞥了眼簫顏,見她並沒什麼怒容,才繼續說下去,“所以我想,你對鸞影姐姐也是吧。雖然她平時總是——”
“總是一副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樣子是吧?”簫顏忽然道,聲音輕柔,這還是蒲霖第一次聽到她這麼輕柔的聲音。“但她幫了我們許多,甚至一直在幫我們。”心口,忽然湧起一陣酸脹,簫顏翻了個身,背對著蒲霖,“好了,我不是那麼不冷靜的人,蒲霖,快睡吧。”
簫顏的聲影,在夜色裏忽然有些孤寂。
“……”
蒲霖抿緊雙唇,閉了眼睛。
清晨金色的光線從地平線緩緩蔓延開來。天空是將醒未醒的灰藍色。
坐在屋頂上的堂更將手遮在眼上,眯眼望了望遠處升起的太陽和還未隱去的幾顆星,滿意點了點頭。
今天是個好天氣,好天氣是個不錯的開始,不錯的開始會讓人有好心情。
於是好心情的堂更第一個發現仿佛從地平線上走來的兩人。
前麵的女子一身白色紗衣,裙衫飄逸,不食煙火。
後麵的男子……堂更微微歪頭,很普通嘛。他們就是昨晚的那兩人?
堂更摸摸下巴,這個鸞影美則美矣,可惜是冷冰冰的,一點兒也不好。他看向一邊的蒲霖,唇角不自覺地挑起一個弧度。雖然他給人的感覺輕佻,但那一抹笑容卻沒有淫邪之意。
“我們的馬車沒有了,又要步行嗎?”簫顏頭疼地戳戳眉心。
“哎呀,有我在還步行幹什麼?”堂更得意,“我禦劍飛行,半天就能把你們帶到要去的地方——對了,你們去哪兒?”
蒲霖忍住笑意。
簫顏扶額。
古葉榮淡淡一笑,道:“湮石城。白虎封印陣在西邊,而湮石城是西邊最大的城。”
古葉榮那身被白虎抓破的衣服不知何時已經換下,他身著淺棕色衣服,那背影第一眼看上去還真有幾分翩翩公子的味道。
簫顏輕不可聞地“切”了聲。
她,最看不慣他這點。
木飛雲看了眼他腰間的劍,道:“我們這裏有這麼多人,你一把劍能夠帶的動嗎?”
“無妨無妨!”堂更揮揮手,掐了幾個印訣,然後伸出雙手的食指和中指,對齊。他將兩隻手慢慢分開,一把劍的雛形緩緩出現。
一把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劍。
堂更舒了口氣,指著眼前橫浮在空中的劍道:“兩把劍,足夠帶動我們了!”
簫顏打量著這把金色的劍,上麵金光繚繞,卻有些虛幻。
是一把金光凝成的劍啊!
堂更仿佛看出了簫顏的心思,補充道:“雖然這是把金光凝成的劍,但是,絕對可以當實劍用!”像為了證明似的,他用食指彈了彈劍身,發出“鐺鐺”的聲音。“我以崇雲派大弟子堂更的名譽向諸位保證絕對不會有危險!”
他說得義正言辭。
“你像有什麼名譽的人嗎?”簫顏道。
“啊?”
蒲霖忍不住地笑起來。
簫顏一挑眉,“好啦,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快帶我們走吧。”
看在蒲霖被逗笑的份兒上!他就不計較了!
堂更的劍上帶著蒲霖和簫顏。
那把光劍上帶著鸞影、木飛雲和古葉榮。
禦劍飛行的速度十分快,白色的雲塊在他們身邊瘋狂湧過。
雖然堂更把劍操縱的很穩,但蒲霖畢竟是第一次,她的身體難以自控地搖晃著。蒲霖本能地想抓住什麼,向前撲是最方便的選擇……她的心髒咚咚跳著。
最終,還是簫顏向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光劍上,處在第二位的木飛雲在咬牙努力保持著平衡。
他決不能成為負擔。
處在第一位的鸞影眼神空茫。奇異的是,盡管風十分猛烈,他們這裏卻沒有任何人的衣擺被吹起。
已經可以看到湮石城的輪廓,堂更的心裏卻泛著酸——自始至終蒲霖一次也沒碰過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