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沒事！”簫顏氣惱，“你看你，臉色這麼難看！怎麼不告訴我們會冒這麼大風險？萬一有什麼事……”
    “鸞姐姐……”蒲霖仰起臉，大而單純的眼中流露著安慰之意，“我知道的。我隻是靈力消耗太大而已，真的沒事。”
    “你……”簫顏還想罵她兩句，但看到她這樣的神情，忽然不舍了。
    她們相識不長時間，簫顏儼然把自己當成了蒲霖的姐姐，把蒲霖當做了自己應該保護的妹妹。此刻，她就仿佛對著自己的妹妹，想責備，責備不出口。
    “下次再碰到這種情況，可不許再冒這麼大險！”簫顏的態度軟下來。
    “嗯。”
    蒲霖慢慢地，在簫顏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剛剛的衝擊雖然把他們都掀了出去，好在並沒有造成什麼傷。大家沒做過多停留便繼續向洞內走去。剛剛的結界被蒲霖破掉之後，洞內便散發出一股微弱的光芒。
    古葉榮仍然走在最前，腳踏進洞口的一瞬，一種詭異的壓迫感襲上心頭。
    “等等！”古葉榮橫臂攔下後麵的人。
    洞內的光時明時暗，一顆光點出現在古葉榮眼中，緊接著，無數光點像發現了他似的向他湧來！
    “是怨靈……”蒲霖微聲道。
    “怨靈？”
    “玄武雖然被封印，但它的怨氣還是泄露了出來，化成這些怨靈。隻要不被多個怨靈同時纏上便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它們會阻止我們進一步前進的。”
    簫顏點點頭。
    “我去試試。”
    “不行！”
    蒲霖的手還是無力，沒能拉住簫顏。前麵的古葉榮沒料到簫顏會這樣魯莽，也沒能擋住她。
    那些怨靈改變了方向，向簫顏衝來。一時間，密密麻麻的光點聚集在一起，耀地簫顏眯起眼睛。
    “哼！”她冷哼一聲，正麵迎上去揮鞭。被鞭風掠過的光點在瞬間幻化成一個個透明的獸頭形狀，怒吼著。鞭子偶爾打到一兩個怨靈，卻隻能把它們逼退。一個獸頭撞在簫顏背上，讓她向前踉蹌了幾步。
    古葉榮身形一動，空手迎了上去。
    隻見兩個人都陷進一群光點中。
    “不行……”
    蒲霖焦急地跟過去，被後麵的人拉住。
    “木大哥？”
    木飛雲搖了搖頭，一臉冷靜。
    “你現在身子太虛弱，就算過去也幫不了什麼。”
    “可是，可是古大哥他們怎麼辦？”
    “……”木飛雲望了眼還在纏鬥中的兩人，“這些怨靈，是不是隻會纏上進了洞的人？”
    “咦？”
    似乎的確如此。一直站在洞外的他們沒有事，而簫顏和古葉榮一進洞就被怨靈纏上……
    “我去把他們拉回來。”
    放下這句話，木飛雲頭也不回地衝進洞中。
    “笨蛋。”鸞影忽然輕輕歎了一句。
    剛好古葉榮和簫顏也覺察到這些怨靈的難纏，二人且戰且退，和後來的木飛雲一起回到洞外。
    “啊……”簫顏長舒口氣，恨恨甩了兩下鞭子，“好難纏的東西啊！”
    “還不是你什麼都沒弄清楚就衝出去，”古葉榮白她一眼，“我們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
    簫顏回瞪了古葉榮一眼，沒再說什麼。
    “木兄，這次真是謝謝。”古葉榮道。他的確沒有想到，衝出來的會是木飛雲。
    “這沒什麼。”木飛雲一笑，不以為意。
    “簫姐姐，”蒲霖走了過來，她看起來還是挺虛弱。“你可不要再這麼魯莽了。”
    “知道啦！”簫顏抿了抿唇角，被自己妹妹說教的感覺，可不好。“我隻是想試試，能不能過去而已。”
    蒲霖慢慢眨了眨眼睛，道，“我來幫你們，可以嗎？”
    “你？”
    “嗯！”
    蒲霖點頭，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不行。”古葉榮道，“你剛剛消耗了那麼多靈力，現在不要再出手了。”
    “……”簫顏抽抽嘴角，悶聲道，“我也這麼想……”
    “想要過去，我便隻能這樣做了。”
    古葉榮沉默下來。蒲霖說的絲毫不差。自己沒了劍，也沒有能用的靈具，這種情況下如果鸞影不出手，怕隻能困在這裏了。
    似乎是看出古葉榮的動搖，簫顏有些怒了，“你給我好好呆著，說不許，就是不許！”
    “可是……”
    “沒什麼可是！”
    “……”
    “簫顏，”不知何時，鸞影來到了簫顏身邊，她抬手輕搭上小燕弟肩膀，緩緩開口，“你阻止不了蒲霖，也阻止不了你自己。”
    “……”簫顏的眼神瞬間冥暗，不過一瞬便恢複了過來，“隨便吧！”她轉過身，不再看他們。
    蒲霖微微垂下目光，再抬起時已經掩去了那一絲悲傷，她輕輕說道。
    “我會將一個符印加在你們身上，這樣便可以暫時不被怨靈察覺到。不過……隻能維持很短的時間，而且，一旦有靈力或者內內力泄露出去，這個符印也就沒有用了。”
    “很短的時間，是？”
    木飛雲問道。
    “半柱香的時間吧。”
    半柱香嗎？確實是太短了。
    “好。”古葉榮點點頭。
    蒲霖抬手畫出幾個符文，那幾個符文一閃，便隱入到眾人的身上。
    “好了……你們……快走吧……”
    蒲霖身子忽然一軟，癱倒下去。
    “蒲霖！”
    簫顏驚呼。
    鸞影順勢抱住蒲霖。
    “……”
    “她靈力消耗過度。走吧。”相比起簫顏，鸞影的臉上不見任何擔憂。
    “嗯。”時間短暫，他們耽擱不起。古葉榮轉身一指洞的對麵，那裏豎著兩根相距五尺的半人高的石柱，石柱的頂端有一個黑色的球。他指著兩根石柱中間，道，“我們立刻到那裏去，記得，同時毀掉那兩顆黑球。”
    蒲霖的咒印的確發揮了作用，他們一路走到兩根石柱中間都沒有怨靈靠過去，時間，也所剩無幾。
    “簫顏……”
    “哼？”她懶懶瞥了眼古葉榮。
    “你去把左邊的黑球毀掉吧，我去毀右邊的。”
    看來簫顏還在為蒲霖的事生他氣。
    “為什麼要我去？”
    “這裏，隻有你能做到。”他說的真誠。
    “……”
    簫顏沒再說什麼，默默走到石柱旁邊，看向古葉榮。
    古葉榮也隨後走到另一個石柱旁邊，將手按在上麵。
    “等等。”木飛雲忽然說道，“你們內力泄露會讓蒲霖的符印失去作用。”
    “沒關係，隻要把這兩個黑球破壞就可以。”他頓了頓，看向簫顏，“相信我。”後者把頭轉過去，什麼都不說。“木兄，請你，來給我們發令。”
    “……好。”
    古葉榮和簫顏都已經把手放在黑色的圓球上，將內力聚於掌上。
    木飛雲緊張地盯緊兩人。
    “三。”
    簫顏咬住下唇，手有點發僵。
    “二。”
    古葉榮努力凝聚所有心神。
    “一！”
    兩個黑球瞬間同時爆開！柱子衝上發出兩道白色的光，緩緩結成一麵微弱的光屏。
    那些隨意飄蕩的怨靈立刻向他們衝來，卻在那兩道光柱前停下。
    “快走！”
    古葉榮拉起簫顏，沒等她揮開自己，便衝進那麵光屏中。
    後麵的人跟著衝了進去，隻覺眼前閃過一片白光！
    夜色已深，屋內隻點了一根蠟燭，勉強看清擺設的輪廓。簡陋的室內，中央擺著一張破舊的木桌。幼年的古葉榮坐在凳子上，麵無表情地一口口吃著桌上冷掉的飯菜。
    今年他5歲。
    今天是他父親40大壽的日子。
    理所當然地，作為父親與婢女一夜露水的結果，他被留在自己的屋子裏，並被禁令不準出去。古葉榮倒是無所謂，這類的禁令，他早就習慣了。
    父親40歲大壽的熱鬧慶典，與他無關。
    一直到宴會散了，夜色也深了，下人才給他送來今天的晚飯——今天的第二頓飯，還是宴會上剩下來，已經冷掉的飯菜。
    下人們隨隨便便把食物放在桌子上，便談笑著出去了，仿佛沒看見他這個古家三少爺。待他們走後，古葉榮慢慢坐到凳子上，伸長了手臂去夠那些飯菜。瘦小的身影縮在凳子上，顯得淒涼而無助。
    他一口口地往嘴裏送著冷掉的飯菜，神情冷淡。
    總有一天，他要站在所有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