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很好，少爺，被子還要繼續曬嗎？”零星今天很反常。
    陽光剛照進房間，他就讓紀年起床，又要曬被子。
    他們唯一相同的地方，大概就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曬曬太陽。
    紀年是曬自己，零星是曬東西。
    紀年起床穿衣。
    “少爺要出門嗎？”零星看到紀年又站在了門邊。
    他不明白為什麼少爺從不踏出院子一步。
    紀年沒有說話，又走進房間，從書架拿了一本他看不懂的書。
    紀年突然想看書，雖然他不認識這個世界的文字。
    零星很驚訝，但他沒辦法說出來。
    零星震驚了一整天，雖然後麵他發現少爺根本就不識字。
    紀府門外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紀林剛出門，坐上馬車去商會主席彭宴家。
    紀遠和朋友約好在茶樓喝茶。
    零星出門買廚具。
    上次紀遠讓管家在兩旁空著的房間給他們修了一個廚房。
    今後他們可以自己弄食物。
    但零星最多能把食物弄熟，其他的，他真心不會，可他害怕和少爺呆在一起。
    今天少爺還拿了一本書，即使半個時辰都沒翻過一頁，零星也非常驚訝。
    少爺不像是不識字，他是突然想看書，翻了一頁之後，才發現自己不識字。
    有可能他識字，隻是他認識的，可能和他們這裏的字不一樣。
    零星發現自己自從侍候少爺開始，好像變聰明了？之前所有人都說他是個笨蛋。
    還是說，他得了像那個在柴房工作的老人一樣的病？
    下人們都說他總說自己能看見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還說自己是世外高人。
    零星不想再想下去，他害怕自己生病，他沒錢治，他會死。
    紀遠下午才回來，他沒從朋友那裏得到答案，心裏有些不痛快。
    侍衛看他下垂的嘴角，想說些什麼來安慰他。
    “今天你早點休息，我想一個人逛會兒。”紀遠開口截住了侍衛的話。
    “是，少爺。”侍衛鬆開手，彎腰離開。
    侍衛心理突然覺得有些失落，他照顧少爺很久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這麼早就離開少爺的身邊。
    他有點不放心。
    紀林剛從商會回來，很累，他今天突然不想看到國師。
    開始逛園子。
    紀林覺得自己有些奇怪。
    國師的到來，讓他的心變得浮躁，看賬本也沒法靜下心來。
    在商會開會時，他走神了。
    即使那些商人說的都是去年重複的廢話，他也不該走神。
    他寧願用那些時間來做些別的什麼事。
    他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那雙眼睛，樣貌他沒注意。
    那雙屬於他堂弟的眼睛。
    他想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走神時看到他的眼睛。
    紀年很餓，但他不想走出屋簷以外的地方。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想走出門，他就是不想。
    他不知道原因。
    紀年靠在牆上看著院子中間桌子上的糕點，他知道零星是故意的，他不知道這樣做對他來說有什麼意義。
    紀林走到院門外，看到那個男孩又坐在門前。說真的，他的做法像個乞丐。
    但他的姿勢卻很隨意，帶著一種自由的意味。
    紀林邁過那道門檻，出現在院子中。
    他坐下了，坐在放紀年的糕點的桌子旁的凳子上。
    紀年看到風吹過他的衣袖，白色的絲質衣袖，完美的弧度。
    帶著一種意氣風發的氣息。
    紀年用看路人甲的眼光看了一眼紀林。
    頃刻的靜謐。
    被一陣輪子碾過的聲音打破。
    紀遠來了。
    紀年看到紀遠出現在門邊。
    他過不來，因為有門檻，他不能像紀林一樣直接邁過，他需要幫助。
    紀年不會走出屋簷，紀林不想。
    “當家也在。”紀遠的語氣似乎帶著某種不知名的情感。
    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紀遠有些憤怒。
    他不知道是怎麼了。
    “少爺。”零星買了很多東西回來，他想讓少爺幫他一下。
    想起少爺的規矩，遂住口。
    然後他看到了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院子的人。
    傳說中的紀家家主。
    三人的視線都看向零星。
    零星有種受寵若驚之感。
    讓他頭皮發麻。
    紀年真的餓了，他一天就吃了一小盤糕點，喝了一壺水。
    零星一大早出門到現在才回。
    沉默在院子裏蔓延。
    零星看到桌子上沒動過的糕點，有種說不出來是失望還是什麼的情緒充斥著胸口。
    “家主，大少爺。”零星拿著東西，去了廚房。
    放好東西出來之後，院子裏還是沉默著，保持他進門時的樣子。
    紀遠還是在門檻處，紀林還是坐著，紀年換了個姿勢靠著門檻。
    紀年突然笑了。
    “嗬嗬。”
    “哈哈哈”一笑就停不下來。
    三人視線轉向紀年。
    “笑什麼？”紀林挑眉。
    “有什麼好笑的？”紀遠語帶探究。
    紀年沒有回答。
    紀年起身，在零星複雜的視線中走到桌子旁，爬上了凳子。
    拿起了糕點，放進嘴裏。
    要說這些年紀年學到了什麼，那就是吃東西，要細嚼慢咽。
    既可以助消化，還能多消磨點時間，最長要的是飽腹感比較強。
    “很好吃？”紀遠從來不吃糕點，太甜。
    紀林則是沒吃過，在他記事後，他就到了國師那裏，那裏沒有糕點。
    回來後，他沒有時間。
    最近吃過一次，太甜，他就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了。
    紀年很專心，他知道吃東西的時候，最好不要說話，會嗆著。
    等他吃完兩塊，紀遠推著輪椅往回走。
    “下次再來看你。”紀遠是第一次向別人道別，卻沒有聽到回應。
    他知道不會有回應，但還是說出了口。
    紀遠下了個決定，以後這裏要少來，那個孩子，有種特殊的魔力。
    紀林覺得看他的堂弟吃東西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
    “我該走了，回見。”
    紀林也走了。
    又恢複到平時的樣子。
    紀年驚覺自己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