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室人多口雜，雖然費法蒙是軍校，但是這個課堂上的紀律卻不如白千言平日看到的好，課一開始，就聽到隱約的嘈雜聲。
    白千言也沒在意，認真聽著羊老師的課——比如發音啊、基本筆畫啊、音調位置……
    三分鍾後，白千言腦袋往桌上一栽，呼嚕起了。
    翠衣偏偏頭，蹲在桌上的阿爾張口，都不帶噴水的，一口咬在白千言的小指尖上。十指連心，不是說說而已的。
    白千言疼得一嗓子嚎了出來，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他的身上。
    於是第一節語言課，白大叔和團團在教室外，腦袋上頂著教材，站著軍姿，麵無表情地接受來往學生的注目禮。
    看，看毛看，沒看過帥叔叔罰站嗎？
    白千言翻白眼，心裏卻有些懊惱自己居然這麼快就打瞌睡了，他滿以為能堅持下來的。
    不過白千言心裏並沒有當回事，因為他潛意識裏，凡賽木語言這門課並沒有占太重比例，畢竟這是軍校，不是語言學校。他隻要讓自己的單兵能力出彩，想必也能博得頭籌吧。
    不得不說，白大叔真的有種與生俱來的……樂天派。
    這節課是要上兩個小時的，白千言站在門外很無聊，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來來往往的學生看著他的眼神，帶著鄙視、幸災樂禍、嘲諷。並且指指點點地小聲交談著什麼。
    白千言皺眉，再不察覺到什麼他就是真蠢了。
    “團團。”
    “嘰！”在！
    “去聽聽那些人在說什麼。”
    “嘰。”是。
    團團一溜地爬下白千言的肩頭，小小的一團很快就滾進了走廊邊的綠化帶花台裏。
    五分鍾後，團團又圓滾滾地跑了回來，爬上了白千言的肩：“嘰嘰嘰……”
    白千言聽了皺眉——關於他偷竊米莉亞他們魔核的事情，更甚者，把天神公會也拉下水了。說是天神公會縱容會長的寵物——也就是他這個年老色不衰的人類，去蠻橫搶奪費法蒙學員的戰利品。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流言輿論現在偏向‘無辜的米莉亞，卑鄙的人類’這個大方向：雖然米莉亞在學校裏其實並不如流言所向的那樣有人氣，但是城主的人氣更高……不明白？那這麼說吧：比起討厭米莉亞，大部分學員更討厭能得到城主偏愛的白千言。
    沒錯，嫉妒。
    人們總是樂於看到別人從高位上摔下來，以用別人的悲慘來彰顯自己的幸運。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讓別人得到。
    ‘城主是他這樣的人敢肖想的嗎？’
    ‘不過是個以色事人的奴隸而已。’
    ‘還沒和齊天脫離關係，這會又覬覦城主，真是惡心。’
    ‘用卑鄙手段偷了米莉亞的東西不說，還裝無辜……’
    ‘不是無辜，人家是用天神公會來撐腰，誰都不怕呢。’
    ‘我原以為齊天是個正直的人呢……’
    白千言的眉頭越發皺緊，冷眼看著一個個醜惡愚蠢的嘴臉從他跟前走過。
    蜚短流長，令人厭惡。
    “嘰嘰……”主人你別聽那些人胡說，他們都是笨蛋！
    白千言聽了噗嗤笑了出來，捏了捏團團的胖屁股：“嗯，我不聽他們的。”
    團團點點頭，然後對著每一個路過的人齜牙，惡狠狠地發出‘呼呼’的威脅聲。
    白千言原本有些陰霾的心情，瞬間多雲轉晴，樂得挑眉跟著瞪那些一個個沒安好心路過的學生——好吧，盡管這有些幼稚，但隻算年紀，這些小崽子每一個都比他大幾十歲呢，哼。
    “嘿。”青牙往白千言旁邊一站，吊兒郎當地靠在牆上。
    白千言也伸手拿下頭上的磚頭教科書，問青牙：“你怎麼出來了？下課了？”
    青牙撇撇嘴，翻個白眼：“我課本都沒拿，被羊老師盯住踢出來了。別說我，說說你，剛才那些人的話，你聽到了？”
    白千言笑了笑：“教室裏的那些人，上課的時候討論的，也是我吧。”
    青牙點頭：“沒錯。你是在費法蒙裏出名最快的學生。”
    “那真是我的榮幸。”
    青牙有些意外地挑眉：“你不生氣？”
    “不會，”白千言冷笑一聲：“如果他們隻針對我的話。”
    青牙想了想，明白了——這次天神公會也被潑髒水了。樹大招風，法不責眾，天神公會雖然沒人敢得罪，但是也堵不住悠悠眾口的。
    “沒想到，你對公會還挺忠心的。”
    白千言撇撇嘴：“忠心個屁啊。”
    青牙：“……”
    “不過人要知好賴，公會的大家對我真的很好。而且公會的名聲也一直很好，如果因為我而被壞了名聲，這算什麼事兒？”
    青牙聳聳肩：“不過就目前而言，不會有人相信你。城主對你的特殊照顧，惹了眾怒了。”
    白千言把書在手裏一轉，絲毫不在意，反而還有些小驕傲地說道：“嫉妒是醜惡的，就他們這些水準，還對城主有小九九，拉倒吧，哼~”
    青牙：“……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麼處境？”
    “四麵楚歌？”白千言無壓力地笑了笑：“不就是小孩子的羨慕嫉妒恨嗎？學院被欺負？這些事我看的多了去了。”
    “可是當這些事真的發生在你身上的時候，那滋味不會好受。”
    白千言依舊是笑嘻嘻的：“難道你以為我會就這麼被欺負？”
    “不，不過你最好先熟悉一下校規。不然到時候觸犯了校規，不管你是不是受害者，都會被以校規處罰的。那是會長也沒法保你的。”
    白千言挑眉，然後皺眉，接著轉頭看著青牙：“你就那麼相信我？聽了別人說的那些，相信我不是以色事人的那種人？”
    青牙聽了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雖然人類是高級寵物沒錯，但是……”
    “好吧，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不過我有那麼不入眼嗎？”
    “抱歉，星際審美不同，我是武化族，比起外貌，我更看重武化後本命武器的強韌度和美感。”
    白千言：“……”所以，別人處對象是看臉，這位是看兵器。
    青牙站直了身體：“既然你沒事就算了，我要去買點吃的。”
    “嗯？不怕被老師發現你走了？”
    “我又不是罰站，再說了，外麵又沒結界，他知道才怪。”
    “……沒結界？”
    “不然呢？”
    白千言無語望天，虧他還站了好一會。
    “等我，我也有點餓了。”
    青牙嘴角一抖：“你有錢？”
    “你不是有嗎？”
    青牙深呼吸，忍住了一腳踹過去的衝動。低聲咆哮：“把之前借我的先還來！”
    白千言仰頭：“齊天還欠我八個藍晶，等他回來了就還你。你也不缺這幾個錢，男子漢大丈夫別這麼小氣好不好？”
    白千言自來熟地一把勾住青牙的肩膀，因為身高原因，青牙被他攬著走了。白千言還哥倆好地拍著青牙的背：“我知道你崇拜城主，反正咱以後是一家人。誒，昨天吃的那個果餡兒饅頭不錯，還有其他的好吃的沒？”
    青牙：“……”
    “嗬，這不是穆鐸軍師的侄子，穆家的外係親戚嗎？果然偽貴族的人，就適合跟這種人在一起。”
    這刺耳的話，明擺著是故意挑釁。
    白千言看著來人，完全沒感到意外——米莉亞。穿著一身黑色短裙製服的米莉亞，棕色的長發梳得整齊得盤在腦後，頭上歪戴著一頂女士軍帽。不得不說，這樣的米莉亞玲瓏有致，十分可人。
    可惜，麵前的兩個男人對她的美妙絲毫沒有理解力。
    白千言在意的卻是米莉亞的話，偏頭問青牙：“偽貴族？”
    青牙嗤笑一聲，臉色有著和他年紀不相符的陰沉。但是很快，他又收斂了臉色，笑得很輕鬆：“一個頭銜算什麼，貴族兩個字是一張嘴說出來的嗎？還是說，有了城主妹妹的頭銜，你就真以為你是貴族表率了？嗬嗬，別笑話死我了。”
    “哼，你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反正物以類聚，你也隻配和這樣的小偷做朋友。”
    青牙翻個白眼，拉著白千言的胳膊說道：“走吧，跟她就是費口舌。在費法蒙她不敢壞了規矩，也就敢這樣逞口舌之快，做些卑鄙的小動作而已。”
    這時候米莉亞搭腔了。
    她仰著頭，不同於之前給白千言莽撞大小姐的感覺，反而這時候才有些‘這是個貴族’的感覺。
    “是，我不過是逞口舌之快，但是人界有句話，叫他人即地獄。哼，你如果現在交出魔核，對我賠禮道歉，說不定還能挽回局勢。”
    白千言也笑了，原本他隻當這是個公主病的大小姐，但是現在，他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因為米莉亞清楚地知道這些流言會給他帶來怎樣的後果，但她卻故意這樣做了。
    原本還可以用‘不知事’來解釋她的小脾氣，但是現在，卻已經算得上‘惡毒’了。
    白千言笑著，懶散眯起的眼中遮掩了一片冷色。他說：“米莉亞是吧。看來你對人界的文化也不怎麼精通，否則你怎麼會不知道‘拔舌地獄’的存在。人界的地獄傳說有十八層，每一層的意義都不同。就你這樣的，十八層地獄恐怕要遊個大半才能贖罪呢。”
    米莉亞臉色一狠，冷笑道：“這是你自找的。”
    說罷，轉身趾高氣昂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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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糕：十八層地獄，有人知道是哪十八層嗎^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