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莊周夢蝶。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誌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漻神念完這一段話，放下書卷，微微直起身子，掉落身上的一瓣桃花，雙目遠眺，身下是玄岩，側旁有飛湍瀑流，喧豗不止，但他的聲線依舊明朗清晰。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他低下頭，輕輕翻動書頁，水藍色的長發有幾縷驀地滑落肩膀，他也不在意，修長的手指輕輕拂去方才落到書頁上的落花。
    銘玄從他身後走上前——他本是來與漻神理論一番的，卻在到達此處之時被漻神優雅的姿態所迷，一時竟忘了初衷。經漻神這麼一說，才如夢初醒似的，怒氣衝衝地上前去，也不管漻神有沒有看他，直接喊出來：
    “你還好意思說？！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不知道嗎？那個人根本就不屬於這裏！你憑什麼擅自把他帶到這裏來？！你到底要添多少亂才肯罷休？！”
    盡管他嘶聲力竭，甚至雙手也因為氣憤攥起了拳頭，漻神依然不為所動。他又翻過一頁書，從容地看完一段話之後，才開口道：“哦？添亂？”他抬起頭看向身旁咬著嘴唇的銘玄，“為什麼不說現在正妨礙我的你，才是添亂的那個人呢？”
    銘玄愣住——漻神實在是太美了，尤其是那雙眼…仿佛盯著它們的時間一長，會被勾魂。
    半晌，漻神又轉過頭繼續看書，銘玄才反應過來：“你你你胡說！是你有錯在先！當年，當年要不是你對我做了那種事，我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所以你想怎樣？因為打不過我所以隻能到處追著我隻為用語言來激怒我麼？”漻神繼續看書，絲毫不在意銘玄的反應。
    “你！…”剛想接著往下說時，銘玄仿佛察覺到了什麼，身形一頓，睜大了雙眼，繼而飛快地轉過身，跑走的同時不忘回頭衝漻神喊著：“我會殺了你的！漻神！”
    小小的身影遠去後，漻神的聲音再度響起，卻還是之前的那段話：“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誌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那麼，”他抬眼，看著奔騰直下的瀑布：“陸璃笙，你是蝴蝶，還是莊周呢？”
    ——————
    我現在很困擾。
    不，應該說是，非常困擾。
    從床上起來之後，我已經掐了自己不下數十遍，迅速蔓延開來的疼痛以及枕邊的手機印證了我的想法。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什麼美男啊侍女啊出嫁啊，是夢？！我做了個夢中夢？！
    放空靈魂般的發呆一直持續到老媽開門進來。
    一切在接下來的事情發生之後變得更加匪夷所思。
    因為——
    “成天就知道宅在家裏！都快發黴了！趕緊換衣服！出去溜達！”話音落下的同時，一張印有古城照片的門票被甩到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