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二章 驚鴻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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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啊,璃月——”
近乎遺忘百年的存在,曾困擾了他百年夢魘的魔音,如今,卻清晰回蕩在耳邊。已塵封許久的記憶被硬生生打開,往事的不堪如同走馬燈般一一回放,最後彙聚成那絕望的黑暗和痛苦,狠狠地、啃噬著他那早已支離破碎的心——
雪白的發絲拂過臉頰,如同血色妖月般熒紅的眸憤恨的直瞪著眼前之人,一口銀牙幾乎要被他咬碎,可瑩壓抑著心中對對方那積壓了百年的惶恐陰影,緊咬的齒縫間死死地擠出了兩個字:“帝!弑——”而後迅疾的揮出另一隻拳頭,在對方很輕易的躲閃間迅速抽出了那隻被其控在掌中的拳頭,並快速飛退了出去——
低著頭,看著自己方才抓住那人拳頭的手,五指輕輕的捏了捏,似是還能感覺到對方那殘留在手中的些許餘溫,嘴邊瘋狂的笑意再次加深,玩味的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不堪呀,璃月,這麼多年來,看來你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呢~然而,就是你這麼弱的一個家夥,竟然能把我封印百年之久?說真的,這是我漫長的一生中,最大的、失敗和恥辱呢……”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那看起來不堪一擊的纖細身軀卻突然迸射出強勁的能量亂流,就像天地風雲被人瘋狂攪動起來一般,被封存了百年的能量肆無忌憚的流泄了出去。強大的能量逼得可瑩後退了好幾步,也逼得在那看戲的另一個黑袍人退離開好一段距離後方才勉強能抵受的住,在親身感受到那人的強大後,心中說不震驚那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卻是——
抑製不住的——
興奮——
這就是那一族強大的後代呀!隻是靠著這散發出來的氣場就輕易的將他逼退,難以想象,若是他當真全力出手,會是多麼令人心驚可怕的實力呢——
而另一邊,同樣驚顫於那被封印了百年還能有如此實力的帝弑的強大,可瑩的臉色越發凝重起來,而讓這極不安定的可怕混蛋出來的那個混蛋,則是讓人火大之極了——
可瑩銀牙緊咬,嗔怒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是被氣的!想起當年這混蛋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就忍不住想要將對方千刀萬剮了也不解恨——
“是你這家夥把這混蛋放出來的吧!”可瑩惱怒的目光移向一邊看戲的高個子黑袍人,“果然,當初在天台上就不應該放任你這不安分的家夥的——”
“呀咧,被認出來了啊,真不愧是——鬼族的帝王血脈,白鬼一族的幸存者呢,不過,原來以為你會是千瀧公主的,卻沒想到,竟是傳言中早已死去的,白帝之子璃月少爺啊~”
聞聽到對方說出那個朝思暮想的名字,可瑩神色怔愣了一會,便咬牙切齒的憤恨道:“千瀧……如果不是因為你們,千瀧就不會……”
“話說回來,自封印之地出來後,就感覺不到千瀧那丫頭的氣息了啊,就不知道這百年來,你把自己的妹妹丟到哪去了呢。”
可瑩的血眸猛然睜大:“給我住口,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是嗎?”驀然抬手掀開頭上的袍帽,月色下,一頭雪白的長發傾泄下來,與可瑩有幾分相似的俊美容顏上,顯露出的,卻是和可瑩不同的神情,如果說可瑩的是清冷妖冶,那他的便是邪魅狂傲了。
“帝弑,唯有你,我絕不能容忍——”
“那又如何?你能奈我何?”被可瑩稱作帝弑的白發少年邪魅笑道,話才剛落,整個人卻自原地消失不見。可瑩大驚,來不及多想其他,回身便是一拳掃去,卻被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的帝弑再次抓住拳頭,並順著他的攻勢將他帶入懷中,“反應力倒是和以前一般靈敏啊~”耳邊還回蕩著對方戲謔的話語,可下一刻,腹中卻是傳來一陣悶痛,劇烈的疼痛讓他受不住的彎下腰身,並狠狠的咳出了一口血。
“但是——”快而狠的一記橫掃掃向可瑩的側腰部並放開了抓的死緊的那顆拳頭,於是,可瑩纖瘦的身子就如同風中殘葉般被狠狠掃飛了出去,撞在泥石砌成的牆壁上,滑落了下來。
忍受著身體那撕裂般的疼痛,可瑩咽下欲出口的痛吟,捂著胸腹,吃力的爬了起來。耳邊響起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如同貓戲老鼠那般悠哉,讓可瑩氣急的同時也很無力,自己也許,一輩子也贏不過那人的吧,一輩子隻會任由他玩弄於掌心之間,無力抗衡,最後,也隻會被迫逃離進自己世界中去,除了逃避麵對,根本生不起一絲一毫想要對抗的心思……
自己、就是這般懦弱的吧……
腳步聲在自己跟前止住,還沒等他站起來,頭發卻被人狠狠揪住,迫使他抬頭,湊近那張在他記憶中留下深刻陰影的臉容,內心深處的厭惡感讓他本能的想要阻止對方的靠近,卻被他更凶狠的板正過來:“你很厭惡我的靠近嗎?還是說,你在害怕我的靠近?”
可瑩隻是惡狠狠地瞪著他,什麼也沒說,憤怒的火光倒映在那熒紅的雙眸中,清晰的反映著眼前那邪魅的少年那張狂殘忍的笑臉——
“你在恨我。”肯定的給出了這麼一句定論,帝弑也不理會璃月迫切想逃離的掙紮舉止俯下身慢慢地湊向可瑩驚怒交雜的臉蛋,嘴角那邪魅的弧度逐漸加深,越發湊近的距離使得那清冷的氣息噴吐在可瑩臉上,甚至能感受到那若有若無的、極其細微的腥甜氣息,那是……
血的、味道——
——
“喂,我說,上廁所也不用兩個大男人一起去吧。”雙手抱著後腦勺,蕭恒翻著白眼,百般無奈的跟著出來起夜尿的寧辰宇,很沒好氣的說,“又不是那些女孩子那麼膽小,還是說,你的膽子就跟女孩子一樣,也怕那種~~~~不幹淨的東西吧”
寧辰宇忍不住縮了縮腦袋,虛浮的眼神左瞟右瞄著,明擺著的心虛,卻是嘴硬道:“才……才不是呢,誰會害怕那種不切實際的東西!”
“是嗎?”蕭恒投去一道不相信的眼神,“可看你這樣~也不像是你所說的那樣吧”明明一副心虛的樣子還想掩飾什麼啊,這家夥——
“真沒!”寧辰宇這回語氣倒堅定了些,但馬上又泄下氣來,心虛的瞄了瞄黑乎乎的四周,說,“隻是覺得這個學校總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呐,先說好這可不是害怕啊,隻是……”
“隻是什麼?”蕭恒直接別過頭去,沒臉看了,自然也沒看到寧辰宇那突然變得凝肅起來的神色——
“隻是……”寧辰宇若有所思的低下頭,神色有些沉重的抬起手摸著下巴,說:“與其說是害怕,感覺上,倒不如說是……陰森森的讓人覺得有些不踏實呢……”
“所以說你就是想的太多,看書看傻了吧”蕭恒沒好氣的瞥他一眼,滿臉的不以為意,“這學校明明很正常,你偏要說的它不正常,我說要你這書呆子的腦袋才更不正常吧。”
“恒……”
“行了,到了,還不快點趕緊上完回去睡覺去吧,我可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蕭恒含糊著說,“被你從好夢中硬拉起來的啊~~好睏~~~~”
“……”寧辰宇可以說是滿滿地怨念目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無奈的搖著頭走進了廁所,而蕭恒則是順勢靠在廁所門旁邊,哈欠連連的打蝌蚪去了~~~
“真是的,蕭恒那家夥怎麼老是……”寧辰宇忙走進廁所隔間,就要解褲子方便,然而——
唰——
布料劃破風聲的輕響在夜間清晰的傳到他耳邊,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卻剛好看到一抹模糊的白影子快速地自窗口掠過,於是,他手下的動作瞬間僵住,石化了——
“喂,我說宇啊,你是上大還是上小啊,能快點嗎?”另一邊,蕭恒忍不住催促著好像一進去就沒了動靜的寧辰宇,還順帶著再打了好幾個哈欠,卻在瞥目間看到了一抹飛速掠過的影子——
雪白的發絲如同絲絲縷縷互相糾纏縈繞的蠶絲在空中飄飛,一席紅色的衣裙在那刺目的雪白之下如同鮮紅的血液一般令人無法忽視!纖細玲瓏的身姿在月夜下卻如同清冷妖嬈的暗夜精靈般神秘和美麗,那愕然的一個回首,最讓早已驚呆的蕭恒印象最為深刻的便是——那兩顆如同鑲嵌在鳳羽翎中的宛若那熒紅之月的血紅雙眸了——
“那個……是……”喃喃的吐出這不完整的語句,蕭恒如著了魔般,向前走了兩步,然而,卻像是嚇到了那白發紅眸的暗夜精靈般,那纖細的身影驚慌間迅速從那高聳的圍牆飛躍了出去,借助著那些低矮的屋頂平台迅速消失於茫茫夜色之中!
伸出手像是想要捉住那漸行遠去的美麗身影,然,腳下卻像被千斤巨石束縛住了一般,舉步維艱!意識似乎被什麼強行抽離著,頭變得昏沉沉的開始變重,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最後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抹紅色消失、並徹底融入夜色中,也無力抓到什麼,隻能任由那無盡的黑暗,漸漸吞噬點他越來越模糊的神智,直到,完全陷入了——
黑暗——
啪嗒——
輕微地落地聲響起,一道身影悄然落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蕭恒身旁,並伏下身仔細端詳了一番他的麵貌,黑暗中,也隻能看到,那自臉上逐漸擴張開來的玩味笑弧,以及那隨著夜風飄來的、輕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玩味話語:“哎呀,難得在這個世上發現‘這個’小東西呢,還真有趣呢~貌似也是他認識的吧~嗬嗬~”話音疊逝,隨著那逐漸縈風消失的人影而隨風逝去——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快的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是那麼的自然和理所當然的,不會留存在人,那短暫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