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淳玄向來是很少踏入德賢宮，遠看近在咫尺，卻躊躇了半天。
    “玄兒。”
    明太後剛從禦花園回來，正好看見他。
    “給太後奶奶請安，”冀淳玄行了個禮。
    兩人回到了屋內，太後屏退了宮女，端起茶啜了一口，冀淳玄站在一旁。
    明太後頭發灰白，臉上保養的好，隻有眼角露出幾道魚尾紋。
    “坐吧，”她的聲音輕柔。
    冀淳玄撩起後擺，坐到榻上，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明太後微微一笑，看著他，“皇上怎麼有空到德賢宮看我這個老人家？”
    “自從父皇去世後，一直忙著國事，想想也是好久沒來看太後奶奶了，忙完了就過來。”
    “有勞皇上掛心了，”說著歎了一口氣，眼睛看著門外，“你父皇寬厚仁慈，當年···”說著停了一下，站起來。
    冀淳玄起身扶著她走到門口。
    “···當初他不顧群臣的反對，將我封為太後，還把我當母親般尊重，想我隻比他大那麼兩三歲，哎···自古以來，從未有過這種事情，他倒是開了先例，想不到他竟比我先走了。”
    冀淳玄安慰的拍拍她的手，也不好說什麼。
    明太後轉過身子，看著他，“玄兒，如今你是皇上了，再也不能調皮了。”
    “是。”
    “對了，歡兒怎麼樣了？”
    “與歡他很好。”
    明太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苦了這孩子，有時間叫他來看看哀家。”
    一個宮女從外麵進來，對皇上施了個禮。
    “好了，哀家要去佛堂了。”
    冀淳玄目送明太後離去後，才離開。
    冀清剛從外麵回來，便被老管家領到書房。
    “什麼？！”
    還沒走到書房門口，書房裏麵就傳出老瑞親王震怒的聲音。老管家敲了一下門，就打開。冀清踏欄而入，老管家便關上了門。
    “父王。”
    “給小王爺請安。”
    除了老瑞親王在之外，李大人也在裏麵。
    老王爺背對著冀清，原本滿臉的怒氣，已經平和了不少。
    “父王為何事惱怒。”
    “昨晚你母親從宮裏傳來的心已經被發現了，幸而那是個死士。”
    冀清低頭不語。
    李大人以為冀清在擔心，連忙說道：“王爺放心，信幸好沒什麼內容···隻是···”，李大人沉默，不知道後麵的話，當講不當講。
    老瑞親王轉過身來，看了冀清一眼，“除了信之外，還有玉佩，你父親的玉佩。”
    李大人看了老瑞親王一眼，“今天早上宮裏出來消息，說是皇上到德賢宮去了。”
    冀清抬眼看他。
    李大人連忙解釋：“不過聽說這是請了安，沒說什麼。”
    老瑞親王對李大人揮了揮手。
    李大人示意，“下官先告退。”
    李大人退了出去，把門關上，書房裏的氣氛十分的肅穆。老瑞親王坐下喝了口茶。
    “父王···”
    “清兒，我從小就對你嚴厲，你就應該明白，任何事情下了決心就要一做到底，也要告慰你父親的在天之靈，雖說我和你父親不是同一個母親，但我們卻視如親兄弟，我把你養大，就是為了什麼，你自己想清楚，還有，對不對得起你的母親。”
    說罷，看了冀清一眼，開門負手離去。
    一陣春風趁機吹了進來，冀清轉過身，外麵的陽光正好。
    李大人出了瑞親王府，便來到德福茶樓，徑直上了二樓，劉昆與方如英早已等在裏麵。李大人坐下，方如英給他倒了杯茶。
    “王爺有說什麼嗎？”
    李大人吹了吹，啜了一口，搖搖頭。
    劉昆和方如英相視一看，劉昆皺了皺眉頭。
    劉大人放下茶杯才慢慢說道，“如今皇上雖然知道了和明太子之子沒死，但是誰也不知身在何處，靜觀其變，我想王爺一定知道這個道理。”
    “話雖如此，但也別忘了，還有邱簡這個老狐狸。”
    如今知道和明太子之子沒死的就隻有朝中的幾個老臣，此事關係重大誰也不敢張揚，況且···還牽扯到明太後。
    先皇曾有令，視明太後為尊太後，進貢賞之優先，免之，赦之。
    隔天，朝堂剛剛散去，錢公公便領著靳與歡到靜安殿。等了片刻，冀淳玄把龍袍換了下來。
    “皇上，”靳與歡施然行了個禮。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最前麵，與後麵的幾個太監拉開了點距離。
    兩人走過荷花塘，步上九曲橋。
    “與歡，好久沒和你這麼愜意過了，”冀淳玄回頭看了他一眼。
    “皇···淳玄，”靳與歡心裏湧起一股暖意。
    “如果每天都能這樣就好了。”
    如果每天都能這樣就好了。你不是屬於我一個人，你總該···立後。
    下了九曲橋，沿著小路一直走，小路的兩旁是假山，走了三百多米，而後轉了個彎，便來到了禦花園。
    禦花園內除了姹紫嫣紅還是姹紫嫣紅，就隻是昨天引進了異域的品種花———藍色妖姬。
    “你們先下去吧，不用跟著朕了，”等那幾個太監走遠，冀淳玄拉著他的手，七拐八彎的轉過了梅花叢，來到了梅林盡頭。
    那棵梨花樹依然盛開著，隻是多了好多枯老枝幹，樹下散落了一地的白色。
    “與歡，你還記得嗎？”冀淳玄仰頭看著盛開的白色。
    “記得。”
    冀淳玄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又看向梨樹。
    “我想拿給你吃，可是啊，那梨子總是小小的，還澀澀的，一點都不好吃。”
    “或許···”
    “我想一定隻有它一棵，所以它才澀澀的。”
    冀淳玄轉頭看他，見他也盯著梨樹看。陽光投射在他的側臉，逆著光。一半臉成透明色，可以清楚的看到睫毛的影子映在下眼瞼，嘴唇微抿。靳與歡似乎感覺到他的視線，低下頭，想要掙脫掌心的溫柔。
    “與歡，”冀淳玄看得癡迷。
    靳與歡內心掙紮著，還是放開了。
    “與歡，我喜歡你。”
    靳與歡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嘴唇被柔軟的含住。睜大著眼睛，說不出是驚嚇，還是欣喜。
    冀淳玄見他沒有推開，心裏一陣驚喜，慢慢撬開他的牙齒，生澀的摸索著。
    靳與歡猛然推開他，“臣，先告退。
    冀淳玄看著他狼狽且慌張的背影，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