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發現了，一致扭頭望向狐仙璃璃，動作整齊劃一。
    初小夜清楚看見璃璃靈魄中帶著明顯的猶疑和痛苦，又摻雜著些掙紮和不舍。
    正準備把火把移開，璃璃卻主動開口了。
    “刻字的……是三百年前的永伏國子微公主。”璃璃語速比平日慢了許多。
    子微公主？
    初小夜默默決定回去一定要查查族譜，看看初皓嵐是不是有個別名叫爾康。
    “那老鬼，與當年一個人偷偷跑去錦諾遊玩的子微公主一見傾心，二人便私定了終生，老鬼唯一的兒子，也是子微公主所生。”璃璃拿起水囊咕嘟灌了一口。
    眾人卻覺得滑過他喉嚨的不是清水，而是陳釀烈酒。
    ……然後呢？
    初小夜暗自捉急，既然一見傾心還生了崽子，為什麼又會在這地道裏刻下這些刻骨相思。
    璃璃平複了片刻情緒，又開口道：“隻是永伏王室極力反對此事，將子微公主軟禁在王宮中，不準他們二人見麵，而後那老鬼收到公主偷偷托人送來的消息，二人約定在地道出口處相見，打算就此私奔。”
    “然後初皓嵐就被永伏大軍幹掉了？”初小夜略囧，怎麼聽起來那麼苦逼。
    璃璃默默搖了搖頭，又道：“永伏王室根本不知二人的約定，知道的……隻有錦諾始皇帝，初皓嵐曾經最好的……結拜兄弟。”
    眾人沉默。
    這明顯的兄弟相殘的劇情走向。
    “初皓嵐帶兵來此，根本不是為了攻占永伏國，那老鬼……根本從未動過侵犯永伏國的心思，是以，他當年不過帶了千餘士兵，為的不過是在衝突之時有自保能力而已。而殺了他的，也絕不是永伏人士。”璃璃又灌下一口烈酒似的清水。
    話已至此，璃璃閉口不言，眾人也沉默，不再追問。
    真正殺了名震江湖的神將初皓嵐的，怕正是那好兄弟設下的埋伏。
    “那……”初小夜訕訕，有些不願逼迫璃璃再說，但又覺得實在太不合理，隻好開口道，“那為何錦諾會有國師府……會有初家的後人？”
    “初皓嵐死後，子微公主絕望至極，在戰場自盡而死，至死，還緊緊握著那老鬼的手，至情至性，至死不渝。錦諾始皇，將他們唯一的兒子，不滿周歲的孩子，帶去了錦諾王城撫養長大。”璃璃此刻已然淡然許多。
    眾人也是唏噓不已，皇恩浩蕩，天子嬌寵的國師府……怕是並沒有世人眼中那般好過。
    初小夜默默低頭看地板，對於國師府，他了解的實在太少。
    若初皓嵐真有傳聞那般神奇的靈魄之眼，怕是早就看出了他為之賣命的兄弟的那陰暗的心思了吧。隻是死亡與辜負愛人，他必須做出抉擇。
    若是不按約定前來永伏，子微公主不知會有多傷心。明知自己必死，也不願傷害心愛之人，聲名赫赫的神將初皓嵐，也真真是個情種。
    三百年前的錦諾皇，榨取了初皓嵐所有利用價值之後決然背信棄義，而後收養繼承了靈魄之眼的初皓嵐之子，在其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對其許以高官厚祿收歸己用，真真是將靈魄之眼利用到了極致。
    隻是三百年後的錦諾王室……怕也是沒有初家人想象中那般美好。
    慕雲天見他垂頭喪氣，心下早已知曉他的心思，卻也不出言勸慰，隻是將人拉過來摟住，溫暖大掌緊緊攥住那人冰涼的手。
    眾人都休息得差不多了，便起身隨著璃璃再次上路。
    舊事已過，不必再提。
    終於走出洞口時，正是天光大亮，太陽初升之時。
    縱使一身疲憊，眾人還是打起精神繼續前往古戰場。
    初小夜覺得自己的腿已經麻木得沒有知覺了，被慕宮主半扶半抱著一步步向前走。
    眾人暗自佩服，饒是他們這樣的習武之人，連續一天一夜趕路也已經疲憊至極，而嬌生慣養的國師府二公子卻半點始終怨言都沒有。
    剛感歎完心中讚揚，就見初小夜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小爺真的走不動了啊！你們都不累嗎！為什麼沒有人開口要休息！非要我第一個說嘛！”
    眾人：“……”
    初小夜心中覺得連月痕妹子都沒抱怨，自己先開口真的是丟死個人，可是此時他是真的已經耗盡了體力，軟綿綿的身子裏都覺得像是塞滿了沙子，雙腿再挪不動分毫。
    慕宮主忍不住噗嗤一笑，蹲下身將人背起。
    初小夜瞬間更囧了，讓一個剛剛才受了內傷的人背自己，實在是……喪心病狂喪盡天良良知泯滅畜生不如。
    於是不安地扭動掙紮著要下去。
    “按你的腳程，怕是我們到達古戰場的時間要再延長一倍，不如讓宮主背著，我們才好不再遭罪啊。”星陽挑眉看了初小夜一眼，開口玩笑道。
    初小夜聞言乖乖趴回去。
    而後悲哀地發現，果然行進速度完全上了一個檔次，從蝸牛爬變成了一群脫韁的野馬奔馳。
    你們這群野人！
    初小夜在心中比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