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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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早啊。”話音剛落,一隻纖長的手就搭上了我的左肩。我抬頭,見一紫衣少年笑得特燦爛地站在我旁邊。
    我望了望窗外,雨停了,一輪明月在黑色的背景下顯得倍兒亮。我回頭微笑:“小弈早。”沈弈,我一遠房親戚。性格開朗到囉嗦,唯一優點是長得還不錯。對於沈弈的到來,旁邊的肖亦音的表現似乎有些反常,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沒收起性子裝大家閨秀,旁若無人的繼續與一可憐雞腿戰鬥。
    沈弈似乎也沒在意,很自來熟地繞道肖亦音旁邊坐下。一雙好看的狐狸眼看著肖亦音閃閃發光:“表哥,這是你媳婦吧,長得好有個性。”
    肖亦音直接橫了他一眼:“我能有你長得才華橫溢震撼人心麼?”
    “表嫂不用謙虛,是個人都知道表嫂的魅力。”
    我坐在一邊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弈,你們這是……”
    “我和這廝的早就認識了,夫君不用理這種人。”肖亦音挑起一顆花生米向上一拋,然後漂亮地用嘴接住。
    沈弈現在笑得簡直就是一太陽:“我和表嫂第一次見麵表嫂就賞了我一巴掌,現在想起來還讓人回味無窮。”沈弈看了看我:“沈表哥真是好福氣啊~”頓時,我感到一股涼意從尾椎骨直往上竄。
    肖亦音在接住了第十二顆花生米後,很不耐煩地問沈弈:“你來這幹什麼?”
    沈弈看上去像極了一隻狡猾狐狸:“當然是和尊主一起來找寶藏嘍。”
    “尊主?寶藏?什麼寶藏?”我有些好奇地問。
    “這個嘛……”沈弈又開始裝蒜,“表哥你還是問表嫂吧,我有事先走了。”說完他就起身往剛才來的那些人裏走去。我有些驚訝,沈弈居然是泡在美人堆裏來的!我看了看肖亦音,肖亦音直接把頭轉向一邊裝看不見。
    在肖亦音終於吃完了整盤花生米後,叫小二來結了帳:“尋兒別看了,那些人可都不是尋兒可以想的,女的雖然都長得像個人但是心腸都不像我這麼好哦。”這女人八成八是嫉妒了,威脅我不要紅杏出牆的同時還不忘貶人。
    在回客房的時候肖亦音走在我前麵。我在她背後小聲嘀咕了一句:“他們像人你像什麼?”緊接著肖亦音身形一頓,頃刻,我萌生了甩自己一巴掌的衝動。
    誰知肖亦音回首笑如春風:“夫君,妾身自然是人了。”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前走了。我很鬱悶地跟著她回客房,但在樓梯的拐彎處還是忍不住往樓下的那幫人看去。誰知這一看直接對上了剛才櫃台前的白衣女子的眼,她在看我。我眨巴眨巴眼又朝下看去,這次我確認那女子真的在看我。清澈的雙眼讓我心情莫名紊亂,接著我扭過頭再以搶飯的速度衝回了房間。
    “尋兒,你很熱麼?臉怎麼這麼紅?”肖亦音坐在床邊問我。
    我心虛地摸了摸臉:“剛才上樓急了點。”肖亦音埋下頭,額頭上的碎發遮住了她大半張臉,整個人顯得分外單薄。好熟悉……那種感覺再一次湧現出來,此時此刻的肖亦音像極了琹嵐,不管從什麼角度看去都像。我扶額,今天我這是怎麼了?難不成真被馬車抖出了毛病??
    “尋兒,桌子上有茶。”她脫下鞋子,外衣也沒脫就直接躺床上了。
    “我有些累,先睡了。”
    “哦。”我回答。
    沒記錯剛才跳得最凶的就是她,怎麼突然就累了?我喝了口茶,舒緩舒緩心情,腦子裏麵亂得慌,多想無益,反正肖亦音想什麼我從來就沒清楚過。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覺一雙手纏上了我的腰,肖亦音整個人貼了上來。她的力道很大,我感到氣短,於是用手想去扳開她,無奈沒睡醒的人手軟得就像塊棉花糖,扳了幾下無果後,我果斷選擇了放棄。再次昏昏沉沉睡過去前,我模糊地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涼意。
    青山,碧湖。建在湖中的亭子孤零零的,沒有可以到達亭子的木橋或浮梯,不知是誰這麼有本事有創意在修了這麼一座有個性的涼亭。
    亭子四周綴著的白紗隨風舞動,像是女子走動時身上綴著的紗衣。
    我坐在涼亭邊緣,對麵坐著個美人。
    她抱著把琴,什麼也沒做,就定定地看著我。
    她笑,萬物皆失色。
    “你喜歡我麼?”她問。
    我想都沒想,說:“我喜歡這世上最美的那個。”
    她蹙眉,“你喜歡別人?”
    “我說了我喜歡這世上最美的那個人。”我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坐下,“所以除了你,我還會喜歡上別人麼?”
    我湊到她的耳邊,輕輕念道:“晨起暮落戀君貌,霧中朧,晴下渺。輕啟朱唇新月挑……”
    一下子驚醒的感覺真的不怎麼樣。我坐在床上,胸口劇烈起伏,汗濕了的衣服一片片貼在身上很不舒服,這感覺十足像是被老娘罰了八百個仰臥起坐。
    旁邊早空了,一大早肖亦音就沒了影。我拍拍腦袋,思維還停留在夢裏。我很少記得夢中的情景,一般都是睜眼忘,但這次的夢帶給我的衝擊是很大的,拋開那個記不清長相但貌似挺漂亮的人不說,從小被夫子用“慈愛”目光關注到大的我寫得出詞麼?難道我又抄襲了誰的作品但卻記憶深刻地以為這是我自己寫的?
    我還在那個留有山羊胡子的夫子那吸收知識時,有一次,老夫子心血來潮要鍛煉學生的寫作能力,要每一個學生寫一首詩,並且在一盞茶的時間後將作品收走。
    老夫子微笑著一張一張檢閱學生的作品,臉上的皺紋因麵部的拉扯深得可以盛水,時不時還用他那隻閑著的樹皮似的左手撚著那所剩不多的山羊胡子。
    在看到小老頭的臉一下子從彌勒佛垮成了閻王爺,我就知道,他在看我的。
    我挺胸抬頭努力坐得跟扁擔一般挺拔。
    “世有洋蔥生得壯。”頓時,很多不學好的學生抬起了頭。老夫子繼續念道:“玲瓏剔透似姑娘。”緊接著,剩下的學生都抬起了頭,我繼續堅持的支著頭。“若逢陰天下雨時,望蔥好比望月亮。”
    “哈哈哈哈哈……”整個學堂裏爆發出的笑聲真的很刺耳。見情況不對的我早就低著頭轉過去看可不可以趁人不注意蹭出去,不料幾乎整個學堂的人都向我投來關注的目光,就連琹嵐都低著頭把他那小肩膀抖得跟篩糠一樣有節奏。
    老夫子給出的評價及其簡單:“沈尋,重寫。”
    不過更讓人可恨的事還在後頭,彭藝軒這個死不要臉的把我的小著在鎮上大肆宣傳,老娘知道後覺得我丟了她的美臉,罰我麵壁思過抄《論語》三天。
    現在想起這事來我還是有暴扁彭藝軒一頓動力。
    “表哥!表哥!!表——哥!!!”“啪!”“啊——!”
    沈弈急忙收回他那隻本想扇我臉上但不巧被我躲過後拍在床柱的手,用另一隻手握住,整張臉都紅了。看他疼得那麼厲害,我不禁頭冒冷汗,要是那一巴掌打我臉上估計鼻血都得扇出來。
    我十分警覺地看著沈弈:“你來幹什麼?”
    沈弈用他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特無辜的說:“我這是關心你才來的。”
    “關心我用得著把巴掌往我臉上甩麼?”
    “那是因為我叫了十幾聲你都沒反應,才使出最有效的辦法拯救你好吧?!”
    我用十分懷疑的眼神審視沈弈。在被我看得渾身不自在的情況下,沈弈為表清白喚進了一個端著早點的人。沈弈雙手插腰,強有力地問:“曲閑,我是來給他送早餐的對吧?”叫曲閑的少年看上去挺清秀,連回話的聲音也很清爽:“是的。”
    沈弈仿佛是抓到了最有力的證據:“看吧看吧,我說了你還不信我。”我還是持十分懷疑的態度,那人是他帶來的好吧?這都算是有說服力那沈弈就不用活了。
    終於理解肖亦音為什麼那麼不顧形象扇了沈弈一巴掌。其實,我現在才發現,真心不是肖亦音的錯,是沈弈過於欠扁。
    “表哥,你看見了剛才那個黃衣女人了麼?身材不是一般的好……”
    “不覺得。”
    “表哥,聽說這家茶樓的茶挺不錯的,要不我們也去喝喝看?”
    “這茶樓一看就不怎麼樣。”
    “表哥,快看河上好多船,我們也學學他們泛舟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打斷沈弈的熱情,真不知道他的這破性格是怎麼回事,把我拉出來閑晃不說,一上午拿了把扇子裝小白臉不提,主要是那張嘴我就沒見它停下來過,囉嗦程度比肖亦音還肖亦音。沒記錯的話他父母都是矜持的人,而且還跟皇室沾邊,貴族中的貴族,鳳凰怎麼就生出了這麼一隻麻雀?而且還是長了三長嘴的。
    “表哥表哥,快看那有人調戲黃花閨女!”我一百個不願意順著沈弈拿了白扇子的手往他指著的地方看。
    沒什麼稀奇的,就是一個穿得很年輕的老頭帶著一群小混混在河邊的涼亭裏意圖調戲一紫衣閨女。
    沈弈收了他的扇子,很看不過去似的皺眉:“那人那麼老又那麼醜,怎麼好意思去招惹十七八歲的姑娘。”
    我搶過沈弈的扇子,‘唰’的一聲抖開放胸前扇了扇,然後用孺子不可教也得眼神望了沈弈一眼,徐徐道出其中真諦:“英雄不問出路,流氓不看歲數。”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有錢而長相猥瑣的人最喜歡做一些被世人指責的事情,別人越唾棄他他就越高興。”簡稱天然欠虐型。
    沈弈很不解:“怎麼可能。”
    我指了指那老頭:“事實如此,你去阻止看看,我保證那老頭會更來勁。”
    “……”
    一看老流氓就知道那是個老手,那麼標準到位的動作與表情果然不是我這個良人所可以染指的。
    我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沈弈:“你看那姑娘被一個流氓欺負可不可憐?”
    沈弈點頭:“當然可憐,誰願意被那種人欺負。”
    “那我們是不是該見義勇為一次?”
    “那是當然。”
    我微笑,“小弈你武功這麼高,對付十幾個小嘍囉肯定不在話下吧?”其實我就依稀聽他提起過他有學武這事……希望我沒記錯。
    沈弈挺驕傲地說:“那是。”幸好沒記錯。
    我繼續微笑:“那小弈你去把那老頭帶來的那一幫子人引開,然後我們合力救出那姑娘怎麼樣?”說罷,我一掌拍上沈弈的肩,極其深沉地說:“我相信你。”然後就把沈弈往前推。
    不過現實總是帶給人驚喜。沈弈還沒到達目的地,計劃還沒實施就破滅了。那閨女的強悍程度完全在我意料之外。本以為姑娘家都該是柔柔弱弱的,不過看來還是有例外的。
    那紫衣閨女在我們想要英雄救美之前就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給了那老流氓一耳光,聲音分外清脆悅耳,在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直到老流氓捂著臉不斷哼哼才提醒了他手下的流氓們進攻。
    紫衣閨女神情泰然,輕輕鬆鬆放倒圍攻上來的流氓跟班,輕鬆地好比肖亦音用嘴接花生米。
    我忍不住擦擦額頭上的虛汗,剛才有說過現實總是帶給人驚喜。當穿著紫衣的、十七八歲的、黃花閨女般的肖亦音轉過身時,我下意識拉住還想英雄救美的沈弈就往反方向走。
    “哎哎,我們不救人了嗎?”沈弈完全沒察覺世事的變化是多麼地無常。
    “不救了不救了,那姑娘那麼厲害輪不到我們來救的,估計我們去了也隻是給她添麻煩。”估計我們還沒靠近她就把我們也當流氓的狗腿順手給打發了。
    沈弈沒出到風頭一臉的不高興,被我拖著走了一會,還是沒反應過來:“總覺得那個姑娘我在哪裏見過。”
    我不禁撫額:“你看錯了。哎……那家茶樓看上去挺不錯的,我們上去試試看。”
    “你剛才不還說這茶樓一看就不怎麼樣嗎?”
    “嗬嗬。”我幹笑兩聲:“有、有麼,你記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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