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夢裏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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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燃燒得正旺,火焰的光暖驅趕著空氣中的陰冷,迫使它們躲進光明無法觸及的地方,對著世間的一切虎視眈眈。
不知是誰說過,在危險的情況下,人對周圍事物的知覺總能夠千百倍的放大。此時此刻,我聽見了窸窣的蟲鳴聲,細微而清晰,我的餘光可以瞥見身旁男人袖中的那道鋒利的寒芒。心髒猛烈的撞擊著胸腔,每一跳在我聽來都是震耳欲聾。
在他人看來也許我隻是一個盯著火堆發呆不知所措的普通人,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會是一個活不了多久的“將死之人”,我身旁的男人一襲黑衣,蒙麵,隨身攜帶著利器,亡命之徒?一個刀尖舔血的殺手?他的沉默令我坐立不安,我不敢妄加猜測,或許……事實會遠比我想象的更加可怕……
火焰刺目,我抬頭望了望,青苔滿布的井壁猶如無法攀爬的通天之梯,它的盡頭是了無星辰的黑暗夜空,卻是通往自由的唯一曙光。
倘若我沒有被身旁的黑衣男人殺掉,多半也會餓死在這口幽深的枯井裏。
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真希望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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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稀聽見了野鶯的鳴叫聲,守衛們的疲憊的談話中也漸露出些許歡欣。我睜開雙眼,濃濃的倦意之中,遠方山巔的一抹白色印入我的眼簾——岱城,不遠了。
昨夜的夢魘仍揮之不去,我躺在囚車裏,嚐試著在其他囚犯醒來之前再合一小會兒眼,內心祈禱著再也不要夢到那口我永遠無法逃離的枯井。
當我再次醒來時,湛藍的天空早已漆黑一片,守衛們正在打開車門清點犯人,我已經到了地牢的門前,幽黑的通道裏吹來陣陣陰風,我隱約聽見了鐵鐐腳銬的碰撞聲,他們管這兒叫作“鐵營”——岱城的“鐵營”。
與我同行的囚犯們被拷住了手腳。一個個陸續被送進地牢,鎖鏈撞擊地麵的聲音不絕於耳,很快,我身邊的囚犯已經所剩無幾。
寒冷在空氣中肆意彌漫,一鉤新月正掛在山脊上,如同山鬼的獠牙,令人膽寒。
“到你了。”守衛晃了晃手中沉重的鐵鏈,他麻利的將我的手腳拷上,牽著我走了下去,黑暗終於張開了它的巨口,將我吞噬殆盡……
四周一片黑暗,一點火光在不遠處閃爍,如同風雨中的一葉孤舟,搖擺不定。
我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拴銬住我的鐵鏈仿佛重如千斤,苦痛的哀嚎不時傳來,夾雜著陰岑的笑聲,腳鐐摩擦著地麵,鋃鐺聲在空蕩的黑暗之中回響,這就是地獄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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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不知何時我竟然睡著了。腦海一片混沌,我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篝火仍熊熊燃燒著,黑衣男子仍一言不發的盯著火堆。
“岱城……”我不禁喃喃道。
黑衣男子望了我一眼,火光將他的雙眸映得通紅。
“岱城……鐵營……”我努力思索著剛才的夢境,但這兩個詞是我唯一能夠回想起來的了,我不知道它們到底代表著什麼,是地名嗎?
“岱斯特尼,山巒之城,命運之城……”
一直沉默的黑衣男子突然說話了,他聲音幹啞,像沙漠中數日滴水未進的苦行僧。
“鐵營……它建立在岱城之中,地表之下,關押在那兒的犯人永無再見光明之時……”